暖风像是被烘干似了的软乎乎棉花,让傅书精神迟缓。
“你怎么哭了?”
诶?
傅书茫然地想。
她哭了吗?
傅书后知后觉地去擦眼角,才发现脸上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流,
真是太奇怪了,她一边擦着,一边却在纳闷。
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流泪啊。
傅书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地将自己埋在怀里。
我才没哭。
她如此辩解着。
明明只是有点累而已。
所以才只能让泪水浸湿脸庞,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野草已经长到了她的腰处,将要把埋头痛哭的她淹没在里面。
天不知何时开始黑了,可是温度却逐渐攀登,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书书,我们该回家了,”母亲温声跟她说道吗,“家里煮了你最爱吃的饭。”
傅书站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母亲还在碎碎念着:“今天日头大,洗的被子肯定晒得都蓬松了。”
“还有衣服,昨天我们去镇上的时候买了一件新衣裳,待会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念叨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身后的傅书并没有跟上来。
她看着对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傅书的眼神落在虚空处。
她难得露出这种表情。
那些面具一个个脱落,她拖着不知何时伤痕累累的身体看向身后。
“我好像记得我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她的身体放松,但直觉却犹如警铃,一声高过一声,催促着她,像频临死亡的绝唱。
傅书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像是忘记了什么。
野草已经慢慢没过她的肩膀,如同静谧深海将其淹没其中。
“明天再.....”
她的母亲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傅书不知何时抽走了她腰间的毛线针。
而傅书正拿着这东西对着自己。
“你是疯了吗书书!我可是你的母亲啊!”
傅书的眼眶仍然通红,但是她却脸色平静:“我知道。”
她放缓声音:“书书你是不是太累了啊……”
尽管手上拿着武器,可是傅书却一动不动。
她的母亲试图绕过那毛线针靠近傅书。
傅书看着她的动作,张着干裂的唇瓣:“够了。”
对方的动作僵直着:“什么......”
“我说我已经听够了。”
傅书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可是那与平日里却不太一样。
她呢喃,看着虚幻美梦破碎。
“太假了……”
“幻境构建失败,正在重启当中……”
随着她话音落下,眼前三维的母亲又开始褪色成了二维,然后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能量体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它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傅书已经掐住了它。
“你是疯了吗?”
它的声音意外地带着些电流。
“你现在在我的空间内,所有你作用于我身上的力都会返回给你。”
“听起来倒是有点像力的相互作用,”傅书歪着头,“不过我知道。”
这是当然的。
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个脆弱的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血管极速缩张,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超负荷疯狂跳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永远停歇下去。
疯子。
这是它唯一的想法。
能量体疯狂地叫嚣着,尽管它知道自己与傅书完全不一样,但是她捏着对方的力度却似乎真的要把它消散一般。
纯黑世界一角似乎慢慢开裂。
傅书抬起眼皮,却发现一切全都消散不见。
她仍然处在那个破旧楼中,手保持着原先的那个姿势。
傅书留意到任务面板上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完成状态。
她放松地坐在地上,可每呼吸一口却带着强烈的痛。
耳边是系统焦急的问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光是说这句话,就已经让她足够筋疲力尽了。
“刚刚你的灵魂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我这边根本联系不上你,”系统像是才刚发现傅书的状态,“怎么回事!你的灵魂怎么怎么这么暗!”
“别吵......”
系统安静了。
傅书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
任务已经完成,黄昏他们也顺利撤离了这栋楼。
她得以松一口气,可疼痛还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个能量体说自己没有被绑定灵魂。
这是自然的,她从来没有与系统签订过任何协议,自然也不会和系统有灵魂绑定的关系。
可是对方为什么也知道这些?
对方也是系统吗?
傅书想到刚刚的幻境。
就目前她所得知的情况下,系统无法获取宿主过去的资料。
否则早就在一开始,系统就能识破她的伪装而不至于大呼小叫。
可是她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过去,这个幻境又是谁,根据什么创造出来的?
它会不会跟暗中操纵这一切的人有关。
还是说,它就是那个操纵者?
疑点太多了。
傅书忽然开口问系统:“系统是完全不能看到宿主过去的记忆吗?”
系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提起这件事情:“按照铁律,只有绑定宿主的灵魂才能获取全部资料。”
“没有例外吗?”
系统没想到傅书会问这种情况:“例外肯定是会有的,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就跟人类逆天改命那个样子。”
也就是说,还是可以的?
“如果真的有系统这么做的话,那么代价会是什么?”
系统想了老半天:“能量对于系统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强行打破铁律的话,将会耗尽大量的能量,没有系统会那么做。”
“那灵魂呢?”
“什么灵魂?”
“灵魂对你们而言,也算是可以利用的能量体吧。”
傅书微笑,像是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系统下意识地反驳道,“伤害是相互作用的,如果系统破坏了宿主的灵魂,那它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相互作用”的理论实在太过耳熟,毕竟傅书刚刚才听过。
她脑子里面隐约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这个新的想法几乎推翻了她原先所有的猜测。
一旁系统看着傅书:“你想到了什么,怎么笑得那么可怕!”
“这个吗,不能讲。”
“为什么!”
傅书靠在墙边,明明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即将枯败的气息,连声音也虚弱得如同无根浮萍。
可是她却笑得极为灿烂。
“因为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