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将二人赶回泽琼宫后便去找宗主。余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兀自筹谋傀儡之事该如何解决。
秦芜生在旁边叫了许久的师兄也不见得他回应,转而可怜巴巴抿唇唤他,“阿妄哥哥。”
余妄身体一僵。
这称呼是儿时秦芜生叫的,现在听来却莫名有种怪异感。他搜寻记忆,三百年前入临风宗后秦芜生似乎没再这么叫自己,反而一口一个阿妄叫得亲昵。
他转头看秦芜生,笑得有些无奈。
秦芜生神情愈发可怜,“你是不是生气了?”
余妄不明所以:“我气什么?”
“气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
阎浮洲啧啧:“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啊!”
余妄不理他,去安慰龙井·生:“没有生气,你就是当着全宗门的面说我也不会生气。”
秦芜生眨巴眨巴没有泪的眼睛,“真的吗?”
“嗯。”
“这可是哥哥说的。”秦芜生眸底的狡黠快要溢出来,全然一副得逞的样子。
余妄:……嗯,果然是上好的龙井。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身体初入魔界有不适反应,余妄竟觉得有些疲倦。
待秦芜生离开后,余妄索性躺在榻上,幻境中安静极了,幻境外却有阎浮洲嗑瓜子的声音。
“你要嗑瓜子滚出去磕行吗?”
阎浮洲吐掉瓜子壳,一本正经,“不行。”
余妄:……
骂人的话未来得及说出,阎浮洲先道:“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余妄下意识道:“好消息。”
阎浮洲拒绝,“不行,我先说坏消息。”
…………
“坏消息是仙门百家打上来了。”
“好消息呢?”
阎浮洲礼貌微笑:“宫门结界被打开了。”
余妄无言以对。倒也是好消息。
结界被打开,阎浮洲也能进入泽霖仙宫内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待在结界范围外的洞府里。
“帮帮忙。”
阎浮洲摇头,“不行,你这里必须有人。”
余妄:“没问题,我没那么弱。”
阎浮洲难得严肃,“你知道在幻境里迷失的后果。”
余妄看着天花板,似是有些昏昏欲睡,“现实和幻境,我还是分得清的。”
识海里许久也没有声音,余妄知道阎浮洲没走,也知道他不信,但是……
“我不想出了幻境又一次没有家。”
这是余妄难得露出的可怜样,阎浮洲想拒绝,奈何抵抗不了,“行行行,我去总行了吧。”
他起身要离开洞府,可鬼使神差的又停下来,郑重提醒道:“你所在的当下是幻境,现实在外面,秦择生等着你,所有人都等着你。”
余妄点头,“我知道。”
耳边再次归于沉寂,阎浮洲走了,这个幻境里,终于再次只剩他一人。
他从来清楚,这只是幻境,就是那个和他初次亲吻的秦芜生,他也十分清楚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真正的秦芜生在外面等着他。
余妄借着虚幻的泡沫弥补他们缺失的三百年,他想沉溺,可也分得清真假。
眼皮慢慢变得沉重,旧梦重回。
“妲诀树,种因果,结悲欢,聚喜乐……”
“朝魔神,跪堕妖……”
余妄看见了三个人。
“姜娘生的是个男孩,这娃娃亲也不知道能不能定。”任摒秋躺在小榻上同夫君说话,旁边坐着个看书的小娃娃,就是余妄。
余度剥着糕点递到任摒秋嘴边,“定不了娃娃亲就做好兄弟,母子平安便是好的。”
“我自是知道母子平安便好,只是想着死后我们阿妄有可能被那小子拐走我就难过。”说着当真去揉了揉太阳穴。
余度不知如何说,以为夫人是怕着儿子不能拐走别人家的孩子忧心,竟没想是怕儿子被拐走忧心。
余妄仰头问娃娃亲是什么,任摒秋将他揽进怀里,笑着同他解释,“娃娃亲就是自小约定以后要在一起,要做夫妻的。”
“和阿爹阿娘一样?”
任摒秋笑着点点他的鼻间,“是呀。”
“那为什么不能定娃娃亲了?”
任摒秋抬手轻轻敲余妄的额头,笑着道:“因为阿爹阿娘不确定你们以后会不会互相喜欢啊。”
“拐走又是什么?”
任摒秋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最后覆在余妄耳边小声道:“就是做别人的媳妇,阿娘怕我们的小阿妄日后被小阿生拐去做了媳妇。”
余度叹着气将任摒秋拉进怀里,“你莫要带坏小妄了,他还小,该懂的日后自然会懂。”
任摒秋不服气道:“那怎么行,他们可是命定的姻缘,天定的红线,不早些让他懂万一日后两人憋着不敢说怎么办?”
“不会的,即是天定,便谁也断不了这根红线。”
余妄眼睁睁看着爹娘又一次忽略自己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叹口气拿着书回书房去了。
忽然,不知哪个方向,有人撕心裂肺大喊一声,“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