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时候,Sammy 依然担心我的身体。
“没事”,我拍拍她的肩膀:“今天状态还不错。”
“有没有搞错!”黎清大叫:“他一个大男人,这儿的路都平得堪比卧室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契没有搭理这个话题,他专心将肉串好,心无旁骛,像是在对待高中时的压轴题。
公园跟少年时已经大有不同,很多地方重新修葺了,明明是山中,但确实非常平坦。
赵媛媛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叫住我,脸上挂着很浅淡的,礼貌的微笑。
“阿文”,她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也许是她称呼朋友的习惯,我无法不同意。
“你和阿契……是很好的朋友?”
我想我的笑容还算得体:“他对我来说,是的,但我对他来说,也许就不是吧。”
一个背弃约定不辞而别的人,怎么能算一个很好的朋友。
“不”,她摇头:“我认识阿契快八年,你是他提得最多的人。”
我愕然。
八年,我们之间早便只有“林久念”和“潜在客户”之间的微弱联系,我怎么可能会是被提及最多次的朋友?不说别的,时常见面又总有新奇故事分享的黎清,不才应该是情侣间更容易提及的人吗?
“赵小姐……搞错了吧。”
她兴许是记错了,把我和什么名字相似的别人搞混,毕竟叫什么什么文的人,光是我认识的,就有不下二十个。
“怎么会?”赵媛媛很自信:“我虽然没什么长处,但记人的名字最厉害,以前上学,我一天能记完一个班八十几个人的名字,英语老师都得请教我,所以绝不会错。”
我有些犹疑:“那……你们都说我什么?”
“说你们高中时的事,说你学习如何如何好,说他如何如何关注你,说你们的约定,又说你放弃了高考,接着不辞而别杳无音讯,还说他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
“关注我?”我声音有些发颤:“找到我?”
“阿文”,她直视我的眼睛,像在探索什么秘密:“你讨厌阿契吗?”
我不知此话从何而来,讨厌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不该和林契挂上一丝关系:“怎么可能?”,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增大:“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他。”
赵媛媛眼尾一挑:“永远?不论他做出什么违背伦理,惹人讨厌的事情?”
他能做出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伤人?犯法?不,他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他不会”,我斩钉截铁:“他是最好的人,我永远相信他。”
赵媛媛似乎很惊讶:“他是最好的人?”
林契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会对此产生疑议。
“难道不是?”
赵媛媛突然笑了:“你们真的……真的很像两个傻子。”
我:“?”
她笑着摇头:“这么傻的评价,我只在另一个傻子那儿听过。”
“什么?”
“没事”,她笑得快直不起腰:“快回去吧,他们的食物应该弄好了。”
她不说,我也不好再问,我沿着原路返回,快到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阿文”,赵媛媛拉着我的衣服,山中公园烟雨蒙蒙,她的双眼目光灼灼,像是可以看穿我。
“你和那个女助理,你们俩,是假的吧?”
我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这样问,她却没在等我的回答。
“你是最好的人,这句话林契也说过。”
“2015年,他通过很多很多人,终于找到你的电话号码,发出信息那天,他一个人在家里喝得大醉。”
“我让他直接问你在哪儿,然后飞过去找你,他不敢。”
“他说你或许不想见他,如果自曝身份,也许你就又消失了。”
“我骂你不识好歹,有个人如此在乎,却要一逃再逃。”
“他却呵斥我,说我什么都不懂。”
“他说你是最好的人,是他在妄想。”
是他在妄想?
他在妄想什么?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我的双腿突然发软,原本因为重病而虚寒的身体,竟突然变得燥热难耐。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妄想?”
我很难想到更加清晰有力的词句,我想我被掩埋的对林契的恋慕神经又活了过来,即使我知道这不应该。
“你也在妄想吗?”
赵媛媛透过我呆滞僵硬的细胞,想要看穿我最深的秘密。
我也在妄想吗?
我能告诉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