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头发已斑白,眼眶中饱含着热泪,一生的清誉瞬间崩塌,他怎能不感到心寒?只见他缓缓弯下膝盖,声音颤抖着回应道:“臣……遵旨——”
安霖不忍直视,她知道这条路上难免会布满牺牲者,可望着吏部侍郎的样子她心头一颤,吏部侍郎还有四年便可乞骸骨,可如今皇帝虽允他自请辞官,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皇帝瞥眼看向低头的安霖,眉头紧皱:“至于太子所言之事,虽过于冒进但不无道理。但九品中正制传承百年,非一朝一夕便能轻易变革。太子,此事由你主张,那你便拟定章程在京城浅试三年。
三年后,若此方法所推举之人胜于九品中正制推举官员,则着手推行。若败于,所选官员皆罢黜官籍,终身不得入仕,太子身边太傅太师等一并官员也一同罢黜,身为太子亲信,不能规劝其行为自然视为玩忽职守,你可原意?”
安霖知道皇帝这是对自己产生不满,亦或者是近两年她发展的太快以至于引起皇帝警惕,可机会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放弃。
身为太子太傅等官员早已经将身家性命系于太子身上,对于皇帝所言并无不满。他们心知若太子所推行变革能够实行,则将造福百姓,朝堂也不会成为三公一言堂的地方。
察觉到亲信信任的目光,安霖心头一颤,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胸口以至于呼吸紧促,她目光坚定,带着豁出一切的觉心跪地领旨:“儿臣原意。”
七日后,太子所力荐的科举选官制度昭告天下,此举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世家门阀的子弟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那些出身寒门的子弟,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踊跃。
安霖所推行的选官制度乃是基于九品中正制进行的改革,州郡每年设不同科目选拔人才,依照州郡人数比例划定贡士名额,取前十名。
所取贡士皆需再次进京参与科考,取前五十名,后由太子出题考察其对实事或圣人之言看法,按照考试选拔人才将其分为上中下三品,头三名予以重用,后者分散各部,若政绩斐然亦可得到重用。
此举虽依旧有收受贿赂嫌疑,但却极大力度上确保了皇权的集中,所选拔人才皆为皇帝亲信,一时间在学子内颇受争论。
原有的九品中正制虽依旧保留,可谁都明白若他们是皇帝定会赞同太子所行,三公因此心乱不已,纷纷琢磨如何暗下杀手、阻拦科举的推行。
为此三公所属中正官暗地扬言若是选择太子所推行制度,则失去中正官的推举,若太子变革失败则终身都无法入朝为官。
世家门阀子弟照旧选择旧制,而寒门子弟则陷入两难,纠结是放手一搏还是遵循旧俗。
太子推行选官改革的消息传到了边境,身为女将军的廖白英从副将口中得知此事后却陷入了沉思。
此刻日落星稀,虽处盛夏可边疆夜晚却格外寒凉,帐内烛火通明,掀开帘子便可以看到在案牍旁挂着剥好的狼皮、虎皮等。
正端坐于案牍旁的廖白英将手上的信放下,眉头紧皱,内心翻涌成浪。
廖白英皮肤粗糙却面色红润,胳膊上的肌肉不逊色男子,甚至更胜一筹。作为破格成为女将军的她不喜朝堂纠纷,自请命镇守边疆多年。
为抵抗外敌甚至训练出一支女子军,战场上战无不胜,屡立奇功,可以说其功绩家喻户晓。
因家中长兄幼弟皆成家立业,廖白英自是毫无牵挂,即便是逢年过节也不曾回京,可如今太子生事,廖白英动了回京的心思。
副将简焉然瞧出将军心思,蹙眉道:“将军何须自入浑泥,如今京城四面楚歌,太子提出新的官员推选,重才不重德,已然闹得沸沸扬扬。三公不会罢休,若将军此刻回京只怕是——”
边疆虽然苦楚,但胜在清净,廖白英治军严明,军营内鲜少出现争斗欺凌。屡获战功的廖白英纵使身在军营,朝堂中的官员也不敢苛刻,甚至有所讨好。
简焉然身为副将跟随将军多年,将军如此异动她自然看在眼里,她不愿意将军以身犯险。
廖白英却爽朗一笑:“焉然所言有理,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简焉然头疼极了,她跟随将军多年,自然是知道将军的性格有多么倔强,如若不然也不会不顾世人言论混入军营成为缙朝唯一的女将军。
她深呼一口气道:“将军若是执意如此,末将自然听命于将军。只是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将军此举究竟是为何?”
“为何?自然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
廖白英站起身子,厚重的盔甲上泛着银光,她掀开帐篷对着副将道:“焉然,你可知为何如今战事不断拥功者却日趋减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