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莫缙有意提起话茬,“此次我军从祁国的王宫之中俘虏了许多美人,家父思量要将她们献给世子,以示尊敬之心。”
“我特意命穆朋仔细挑选,选了几个颇具姿容的,还请世子殿下赏脸一观。”袁莫缙道。
傅荣笑道:“莫缙挑选的,一定是世间少有,只是莫缙也知道,我一贯没有蓄养姬妾的习惯,不如留着自己享用。”
袁莫缙见傅荣有推拒之意,劝说道:“世子殿下这身边也太冷清了些,臣下实在有意与你添置添置。”
袁莫缙打趣道,“早先我偶有一次去你宫里闲逛,满宫上下竟寻不出个女人,你这日子过的也太清苦了些。”
傅荣陪笑道:“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美人,给莫缙如此自信,要举荐给我,若是不要便是不识抬举了。”
“特意寻来的,世子殿下不要,莫缙真是要伤心了。”袁莫缙郑重其事道。
傅荣原本想再加言辞拒绝,仅仅略微思量,觉得袁莫缙的目的十分明了。
只是想让他玩物丧志罢了,若是再拒绝,袁莫缙可能要起疑心了。
傅荣顺水推舟答复道:“从前只是觉得不需要耗费心神在这些事务上罢了,既然莫缙都如此说了,待会我可要留心。”
袁莫缙此举是为了借助献奴的机会,惑乱他的心智,让他无心理政,丧失对于六卿的防范之心。
袁莫缙的举动并不单纯,傅荣就算知道也无法拒绝,傅荣笑着说道:“多谢莫缙好意,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袁仲独揽朝政令人侧目,他虽然是延国世子,对袁氏也十分忌惮,碍于权柄不敢丝毫表露分毫。
袁氏要做的事情,他不可立刻在台面上拒绝,还是免不了要认真权衡一番利弊,究竟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得罪袁氏。
袁莫缙回身看向前方的道路,“世子殿下知道就好,毕竟是我的一番心血,臣下惶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世子殿下满意呢。”
傅荣答复道:“你的好意我自然是心领神会,莫缙选的人,自然是上佳,能入得了莫缙的法眼,不知究竟是何佳人。”
接纳了袁莫缙的馈赠,日后肯定要生不少是非,虽然口头上答允,傅荣暗自在心里觉得,这也是一桩麻烦之事。
他的身边真的不需要什么美人啊。
可他确实表现的太过于正直庄重,励精图治,难免让人心生忌惮,这对袁氏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倒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放松警惕,他也能再拖延一些时间。
袁莫缙扬了扬唇角,似乎是满意傅荣的答复。
二人继续骑马赶路,一路上各自思虑心事。
这场宴会由袁氏举办,宴席的地点在王宫郊外的行宫,来的都是袁氏的亲信,并不能算是十分庄严的场合。
郊外行宫之所在遍布水榭楼台,婉转雅致的长廊曲折联结于殿宇之间,池水面已经结冰,地上覆盖着积雪。
天空中还落着薄雪,行宫之中少有宫人行走,显得极为静谧,湖畔有不少梅花树,清雪自花树的枝头轻拂而过,与花瓣一道纷纷落下四散在空中。
梅花色泽莹润,在晴雪的映照之下,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延国王宫有胜景,商瑾清如是想到,和当年几乎别无二致。
她又回来了,还是以囚鸟的身份。
商瑾清身着单薄的衣衫踏雪而行,虽然穆朋已经给她们换了衣裳,仍然显得单薄。
步行来到了一座白玉石铺就的亭台之上,踏在上面好似如坚冰一般,不一会儿,冷意就浸满了肌骨。
二十名奴隶被禁军押解着,迈着艰涩的步子进入到了袁氏筹备好宴席的殿宇之中。
是一座中等规模的殿宇,与历代延王早朝廷议的延年大殿无法相比,但也是一处空旷幽深的所在。
一入殿宇便听到了丝竹管弦之声,光线变得有些刺目起来,就算是白日殿宇之中也点宫灯,且有异香。
殿宇的正中间是一座歌台,早就有舞姬在歌台上跳舞,容貌姣美,舞姿动人,座次星罗棋布在歌台的四方,由轻纱垂幔将歌台和座次分隔开来。
席上早已准备好了各色丰盛的菜肴,都用金盏盛放,袁莫缙大摆庆功宴,和傅荣互相庆贺夺得了祁国的国土,宴席之上将领已经都到场,众人都酒宴酣畅,与往日无异。
从座次向歌台去看,十分影影绰绰,颇有些隐约朦胧之美,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们的身上。
商瑾清迎着那些人的目光去看,其中夹杂了很多东西,不乏与贪婪和垂涎的欲望,太过露骨几乎使得她无法去直视。
袁氏家臣穆朋将奴隶带到宴席之上来之后,二十名奴隶被押解在歌台的下首的一块空地处跪着等待。
商瑾清看见首座尚还空着,知道袁莫缙和傅荣并没有到达。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傅荣怎么样了,还是如当年一般疾言厉色不苟言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