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任云踪怀疑他哥在故意逗他。
循着西武林的方向一路行来,走过邪灵肆虐的喧嚣,耳闻某个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名姓,任云踪几乎没有思考多久,便寻上鹿苑。
幼时的刀法为她传授,也曾亲手握紧终古长绝,对于镌刻在其上的字迹更是熟悉,初昭这个名号响彻江湖,有兄长提醒在前,任云踪当然不会错认。
唯一问题大概是,你口中的闭关原来是可以和走跳江湖划等号?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初昭”痕迹的最后所在,任云踪都有必要走上一趟。
唯一问题大概是……
“道友口中初昭当是好友,但不知道友以何身份向劣者探听她的下落。”
清香白莲一副绵里藏针,回护姿态倒是证实传闻中两人关系匪浅。
任云踪面不改色:“她是吾之长辈。许久不见,听闻她有意出世,故来拜访一番。”
态度倒是恳切,只是所言出入,素还真不敢轻易判断,但见对方道冠云袍,仙风玉骨,决定还是找个认识的人。
火狐夜麟就这样被素还真拉了壮丁,听他说来寻初昭,还称她为长辈。
“啧,我怎么没在她那里见过你?你说她是你长辈,哪里的关系,对不上来别怪我不客气。”
多事之秋,火狐夜麟知晓她得罪之人不少,突然上门,谁知道是什么心思。
任云踪观察对面这个,面具和穿着都很有想法的陌生男子,听闻他如此说,微一敛眉:“哦,阁下似乎对她很是了解,吾亦好奇,你又是以何立场说出这般话?”
“至少比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可信。”火狐夜麟眯眼:“转移话题无用,直言,或者留下性命。”
“狂妄。”
任云踪不愿起冲突,只对方如此步步紧逼,还一副跟青姨很熟的样子……
“如此隐瞒,倒是显得心虚,令我怀疑起你遮遮掩掩的用心。你说不曾见过我,我却想回你一句,吾亦如是。”
“两位道友息怒。”
眼见冲突渐起,素还真出来打圆场,他是抱些让火狐夜麟来试探对方身份的想法,但这个激烈态度……
“都是为好友而来,莫要因此伤了和气。”素还真道:“只是任道友,可有凭据证明与好友的关系。”
如何证明青姨跟他关系匪浅,这真是个严肃问题。
到底顾念对方此行为不乏保护之意,任云踪呼出口气,歧天出鞘,以剑行刀,赫赫杀伐,转瞬狂风拂乱,天地开阔。
那是初昭的刀意,是她的招式。
在场都是与初昭并肩战斗之人,自然认得出她的招法,不排除有人刻意模仿,但这般近似,已然值得纳入考量。
“我的刀法是她亲授。”任云踪言简意赅,矛头指向火狐夜麟:“而阁下又如此证明你与她之相交。”
火狐夜麟表情逐渐严肃。
这家伙刀法里有初昭的痕迹,这无可置疑,但那个家伙教过其他人刀法吗,他习枪,某个臭屁的家伙学剑,记忆中好像的确有个沉默笨拙的小家伙会抱些她的大腿,对着她手中长刀满眼好奇。
火狐夜麟一言难尽地把视线放到正绷着脸,目光灼灼对着他的,一看就是名门正派出来的修行之人,称号一声剑真玄影的家伙。
“断灭?”他试探唤出这个名字,便见着对方微愣,转而眼神锐利起来:“你是谁?”
火狐夜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火狐夜麟,我是火狐夜麟。”
任云踪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穿得这么不伦不类,还带个这么不堪入目的面具?”
“……我还想问问,你爹知道你跑去修道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把你按回去重新生?”
“……”
“……”
面面相觑,两两无言,彼此都受到了过量伤害。
“两位认识?”打破沉默是素还真的圆场,看着瞬间萎靡的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火狐夜麟纠正:“不认识也可以的。好吧好吧,他跟那个家伙有关,差点成了一家人的,算是可信。”
什么叫差点成了一家人,素还真眼微抽,瞥见任云踪一副无奈却又不反驳的模样,只觉得这句话的内容过于丰富。
等等,好友你不会是干出始乱终弃的事吧……
素还真差点维持不住微笑,另一边任云踪已然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青姨下落何在,可是遇到什么麻烦?”
“她遇到了她爹。”
“……哈?”任云踪一脸懵逼。
火狐夜麟道:“就,因为太叛逆被他爹抓走……不排除是她自己送上门,这事一言难尽,你只要确定,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大概。”
这个能用大概来形容吗?
若不是了解火狐夜麟与她关系,任云踪恐怕得摇着对方肩膀问个一清二楚,就算如此,在问清楚下落后,任云踪当即决定要到天都察看究竟。
素还真无奈看着火狐夜麟在略一思考后果断一拍即合。
“……”
不是,你们俩这么莽的吗?
“此事尚可从长计议……”
素还真斟酌说着,被火狐夜麟打断:“你自有你的大道理,有些事对我们更加重要。”
“你们若出事,我无法与好友交待。”素还真依旧耐心。
“拿她压我们没用。”火狐夜麟冷哼:“再说,该撤退时撤退,我们又不是和她一样傻。”
一点都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火狐夜麟拉着任云踪赶到天都,后者借助空间魔法顺利潜入天都内部,然后两人对着陌生的庭院开始沉默。
“……你没来过天都?”
“天都被她封了上千年,我去哪里了解。”火狐夜麟翻了个白眼:“你没学什么,追踪的术法。”
任云踪摇头:“这方面,当是兄长更擅长。况且,青姨不喜他人打扰,定会防备这类术法。”
火狐夜麟想他说的也是,只不过提到兄长:“初昭这情况,他一点不清楚?”
“我正是奉兄长命令而来。”提到这事,任云踪同样摸不着头脑:“但他与青姨有何哑谜,我不得而知。”
“看你这样也能料到。”火狐夜麟回忆着某个明明小时候还是个拽得不得了的傻白甜,结果越长越阴沉,哪怕桀桀狂笑都符合气质,比他爹还像个大反派。
至于眼前这个,火狐夜麟嘴里微抽,他真的很想知道,你们修道还附带整容的吗?花纹没了,皮肤白了,连气质都变得飘逸灵动,乍一眼看过去又是一个未来正道英杰。
认不出来是我的问题吗,换成初昭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吧!
“……你在想什么?”直觉告诉任云踪,眼前人在想一些奇怪的事。
火狐夜麟回神:“在想,我们是一个个找过去还是抓人问问?”
“估计都不行。”任云踪微微皱眉。
“为何?”
“因为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几乎在任云踪话语落下同时,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宛如山岳倾倒,过处百草尽折,任云踪不见忧色,歧天折转,趁机卸力后退,回头见火狐夜麟同样拉开距离,略微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