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起一枝春花漫开的枝条,一簇火团还顽强地彰显自己的存在,上前查看,火堆并未完全熄灭,说明此处必有同路人,尚未走远,出于谨慎躲藏,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陈非本想借着前人行踪稍作休息,耳尖听到风吹草动,未来得及回头,怨气先行包裹住陈非,将暗箭悉数挡下,而后化为尖刺反扑。
陈非转身,一道敏捷的身影飞快掠过,像飞燕,不是比飞燕还快,灵巧的在黑夜中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数道暗箭射来,陈非挥袖,怨气冲天将攻击吞没。身影一顿,被怨气那一击有了可乘之时,“呯”一声,树摇叶落,人被击落下来倒在树下。
陈非走过去,半尺之距指尖怨气成针飞射出去,树下本该晕厥的人翻滚一圈用弩箭对准她,另一只手中指与食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纸,灵光一闪,一箭化数道,板指一扣,数箭并发。
陈非手背在后面,眉尾一挑,怨气从地底冒出来,化成数条如同藤蔓一样灵活的样子,不仅阻挡了全部的暗箭,甚至像蛇一样紧紧缠住对方的手腕四肢。
她这回总算能看清对方的打扮,此人身穿黑色劲装,衣袖腰摆紧束,长相遮藏在兜帽之中看不清,靠近时能嗅到危险的血腥味。
对方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陈非手慢慢伸过去,那个人手抬起来,迅速被牵扯不能动弹,兜帽被摘下来,借着昏暗的月光和模糊的视力,她看见显眼的白发倾斜垂下,以及一双异于常人的红瞳,白发间自主颤抖的兔耳。
陈非一愣,妖族?!
对方趁着这愣神之际,疯了一样,用头去撞她的头,陈非没有反应过来被撞击到额头,怨气扼住对方手脚的力量一抖,让人趁机逃脱了。
怨气围在陈非旁边看了看,陈非立马道:“抓住!”它就像烧开了的热水滚烫起来,就连幻化的影子也是一抖一抖的,以黑夜之势扑过去,却突然又听见陈非命令:“算了!”
怨气一瞬间恢复了平静,游回来围着她打转,似乎是看到陈非额头上的红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红痕缓慢的修复,很快就完美如初。
陈非打开怀抱,道:“回来吧,我没事。”
怨气慢吞吞的移动,有的飞入她的怀抱中,有的钻入地底下,有的长进影子里,最终也只有那一撮火团,还在闪烁着微光,似乎也见证了那神奇的一幕。
陈非挑了挑火苗,往里面添了些木头,如果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那的确是妖族,真是奇怪,一个妖族怎么会在人界呢?
人魔之战,妖族一直按兵不动,看似处在中立位置,但隐隐在摇摆不定,就妖族传出来外界的消息来看,似乎局内的形势很微妙。妖王病重,其最有能力和备受争议的人选有两位,一位是按照血统来推举出的郡王,一位是能力上位的大长老,两人各有千秋,夺位之争激烈。到如今她消息堵塞,以至于未可知,这十几年来有没有结果和进展,又或者出现了新的妖王。
稍作休息后,陈非继续前往平州。
一路山高水远,她没有法器,身上也没有灵石盘缠,也只能靠着一双脚走,若是路途中碰上寻常人家出了麻烦便顺手解决,那些人家常常会给些报酬,如此,还能攒下一些盘缠。
陈非不敢多穿天山的衣服一日,有了积蓄,立马就换了身布衣常服,以及一把防身的小刀。
去往平州要渡大河,一路逆流而上,水路十八弯,原本是有专门的船夫在河边候着客人来,那些船夫力气大,又识水路,专门送的就是外乡人。
可惜时间迁移,大战爆发之后就一直不太太平,河边只有几叶经久不用的舟船,却并无人影。
陈非虽然可以自行划船,但在水中并不会把握方向,且周边村落中的人说,这河流前几年来了条怪异的大水蛇,有几个碗口那么粗,大概身长有半条河道那么长,叼了好多人入河吃,那一阵河流都是血水,现在看着都觉得还有缕缕血丝,所以没人敢再渡河。
民间固有夸大其词的说辞,但是死了人又的确是真的。出于种种的原因,陈非最终还是自己划船逆流。
她解了系在岸边的绳索,用一根竹竿把船推远,船后惊起片片涟漪,如游鱼摆尾,河流不像那些村民说的那样子,反而清透且美好,任谁也无法提防河中潜行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