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撑蒿划船,时刻盯着水流,水影缓缓探出一个黑头,怨气慢慢地推波助澜。青山绿水,河边的树在微风中卷下春花静停水面。
她隐约望见前方一点不同寻常的影,脚踏了两下船板,怨气在水下推动,速度一下子快起来,总算能看清楚是什么。
那是一只画舫。
陈飞程的统称都归“船”,但实际上不过是一叶方舟,连船桨都没有,只能用一根竹篙。那画舫与她上有距离就已初见形状,与旁边的小山形成对比,足见高大。
河道宽阔,群山夹道相伴,连绵不绝,时有飞鸟跃过,高鸣长吟。
小舟在这水天一色中颇为闲雅,可惜其主人毫无心情观赏。
陈非离画舫又近了,也能大致看清是什么模样的,画舫外壳遍布璀璨繁杂的花纹,高处一点旗帜飞扬,旗帜上的宗门图腾彰显身份,这是丹师会的灵舫。
啊……丹师会啊。
“来者何人?”一道具有威严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陈非能敏锐的感觉到各种视线纷纷投来,她弯下腰,将姿态放低,作揖道:“在下一介散修,欲去往平州,不识水路,见前方船舫便斗胆跟随,劳扰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画舫行驶的速度慢了一点,陈非的小舟与其并行上,一个从画舫中出现,似乎在思量,而后缓缓道:“我等也欲去往平州,你这小舟易翻,上船舫与我们同行罢。”
“那就多谢前辈了。”
陈非没有放下警惕,上了床看似恭谨,实则偷偷打量着船上的人。船上的人穿着并不统一,不过大多数还是以丹师会的宗门服饰,每个人的修为都差不多,只为首的境界比旁人高一截,应当是领队。
生人上舫,众人拘谨,相互之间只能用眼神对视,倒是有几个不怕生的,看模样才是刚出山没几年的小弟子凑过来,见陈非便攀谈起来。
旁边的人问:“道友去平州做什么呀?”
陈非不假思索的回道:“寻故人。”
另一人说:“还不知道友姓名呢。”
“陈非。”
对方问:“Fei?是那个‘雨雪霏霏’的霏吗?”
“不是,是‘是非黑白’的非。”
船上的人除却为首的几个,其余人大多是少年心性,在宗门山中日复一日的修炼,直到现在才到了年纪下山历练,平日里受约束的很,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总是很好奇,好奇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经历,以及无数潇洒风光的奇景。
陈非也是宗门出身,但是论起道行和阅历,可是比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弟子高了不少,在那些故事里或多或少添加上一些奇幻的突发情况,足以把他们迷的找不着东西南北,连矜持都可以抛开不管。
“陈道友,那个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陈非一顿,脑子里不自觉浮现那道倩影,垂眸略微思考片刻,突然道:“起雾了。”
众人往四处看去,周围果然起了薄雾,并且正在逐渐变得浓厚,群山在这雾中掩盖了身形,失去了生机,飞鸟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四周开始静谧起来,领队站在船头盯着前方,做了一个手势:“戒备。”
陈非仰头,盯着上方的太阳,太阳的光芒被层层雾气递减,已经变得毫无攻击性,谨慎的作用,也就像夜空的月亮,在灯火的照映下,也只够给水上的人观看。浓雾似乎把风都给遮盖了,细微的水声都像是在人群中丢出一枚符爆,惊起一滩鸥鹭。
船舫仍然在行驶,似乎并不知道船上的人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的猎物。灵舫除了受重击折损之外,是绝对不会偏离方向,直到到达目的地才会停下来,根本就无需他人驾驶拉帆。不过相对的,船身的护罩非常脆弱,需要不断的加固,已经每年的维修费都惊为天人,除了丹师会这种花钱如流水,个个都是大富豪的宗门,几乎没人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