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去已经是后半夜,叶文杰已经睡得很熟。
许知和贺昭蹑手蹑脚上床歇息。
许知想起一件事,他还没看过自己长红痣的模样,他挪动身体往贺昭那边靠,小声呼喊:“贺昭。”
贺昭翻身看向许知:“怎么了?”
“这个。”许知伸出手点了点贺昭眼尾的红痣。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贺昭也没想到许知会做出这一出,他喉结上下滚动着:“要我给你点一颗嘛?”
“明天再说吧。”许知察觉贺昭有些累,这两天的确是辛苦他了,许知翻身背对着贺昭睡觉:“我记性不好,你明天要记得提醒我。”
贺昭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说:“好吧。”
叶文杰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许知已经回来,他看向画图的贺昭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昭想了想说:“三四点吧。”
“你不多睡会嘛?”叶文杰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表,现在是八点,他看见贺昭眼下都有些疲惫。
“习惯这么早起。”贺昭说:“我爸已经做好早餐,快去吃饭吧。”
叶文杰下床穿外套,看着还在睡的许知说:“他估计要睡到下午三四点才起来。”
贺昭也看着许知说:“生病就让他多睡会,才会好得快。”
许知真的如叶文杰所说,睡到下午三四点钟起床,贺昭察觉许知快醒的时候,丢下手中的草稿去给许知热饭。
等许知彻底醒过来的时候,饭已经到嘴边,许知带着病气说:“谢谢。”
他坐起来想要接过碗自己动手。
贺昭却端着碗坐在他旁边说:“我喂你吧,看你手还是有点没有力气。”
许知放下手搭在腿上,认同贺昭的话。
习惯是个好东西,才两天他就习惯靠在贺昭怀里等待投食。
许知撇眼看着碗里一颗完整的荷包蛋在滚烫的红糖水里飘着,红糖水里还有白色糯米漂浮着。
“红糖醪糟荷包蛋?”许知问。
“是啊。”贺昭将舀起荷包蛋晾着:“在医院的时候你喊着想吃。”
许知没有印象,他只记得自己想吃橘子来着:“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贺昭说:“那个时候你还发着烧,意识迷糊。”除了喊着疼,唯一的话就是这个。
许知低头咬了一口荷包蛋,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香蔓延开。
“许知哥这么想吃红糖醪糟荷包蛋,是有什么故事嘛?”贺昭见许知疼的厉害都再说这个。
许知吃了一点东西,手上就来了力气,他接过贺昭手里的碗喝着红糖水:“没有故事啊,我就是单纯嘴馋。”
许知脸上写满真诚,他的确就是嘴馋,人哪有那么多的故事。
贺昭上手接过许知喝空的碗,再给他递上温水和药片,等许知吃完药才说:“是想继续睡会还是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生了病还是不能久躺久坐,他一下地就感觉有些踏实,头晕也好了一点。
脚踩着踏实的土地,雅鹿的风一到下午就很猖狂得不像样子,风在耳边是猖狂的笑。
许知看着贺昭也给他熬上那柴胡水,当初看桑珠喝得那么痛苦,现在也该轮到他皱着眉头喝。
碗里黑乎乎一片,看不见碗底在哪,鼻尖被苦味包围着,除了苦味就是苦味。
这味道让嘴馋的桑珠跑得远远的,生怕会叫她喝上一口。
“许知哥,该不会连桑珠都比不过吧?”贺昭看许知那畏畏缩缩的手,一会往嘴上放,一会又放下去。
许知心虚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少了半分:“没有,就是有点烫,我晾一会再喝。”
贺昭提醒他:“柴胡水凉了会更苦。”
风吹得柴胡水很快就见温。
许知深吸一口气直接一口闷,苦味过后是辛辣,还来得及吐槽这什么怪味,嘴里就被放进一颗糖,甜味冲淡了苦味。
“要还是觉得苦,这里还有。”贺昭往许知手里塞了一大把糖。
许知不客气全部塞进自己兜里。
喝了药,药的副作用就来了,在外面晒了没一会太阳就缩回帐篷里睡觉。
不过也没睡好一会,醒来的时候贺昭在外面帮可吉做晚饭,桑珠拿着她哥给她的蜡笔在纸板上画画。
“桑珠。”
桑珠听到许知叫她,扔下蜡笔就爬过来,毛茸茸的头蹭着许知下巴。
许知看帐篷里只有他和桑珠,他说:“怎么不叫你赞念姐姐陪你玩。”
“大姐姐在外面玩。”桑珠去抓许知逗她的手指:“我和哥哥叫她进来画画,但大姐姐不进来。”
贺昭将赞念抱进来,刚放地赞念就跟鱼一样溜走,贺昭劝了几次,赞念都不进来,他就让桑珠一个人在帐篷里玩。
许知手指一顿:“不进来?”赞念是怕被传染?
“嗯嗯。”桑珠趁着许知动作停住,直接抓着许知手挠他手心的痒痒。
许知把桑珠放下:“桑珠你继续画画,哥哥等会就回来。”
许知下床又给自己披了一件外套往外走。
许知问在厨房里忙碌的贺昭:“赞念呢?”
“在那呢。”贺昭用头点了点他前方的山岗上。
没了阳光,山岗呈黑影,低矮的黑影上坐着另一个黑影,那个黑影似乎想把自己隐藏在黑夜中。
“我去找她。”许知朝黑影走去。
贺昭说:“别聊太久,你病刚好。”
许知迎着激烈的晚风走上山岗,往前走一步远处的雪山就一点一点呈现在眼前,直到他看清全面。
赞念看见许知上来了,她从草地上站起身,有些局促不安望着许知。
许知问:“山上冷,跟我下去和叶文杰哥哥一起烤火。”
赞念的脸被风吹的红扑扑,凌冽的山风像刀子划破皮肤下的血管。
许知朝她走近一步,赞念就倒退一步。
许知被风吹得咳嗽了几声,赞念眼底的不安越来越浓郁,愧疚将她包围。
赞念转身就要下山,许知抓住她,强势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他急切说着:“赞念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