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关掉摄影机录屏走下山坡,他让贺昭和叶文杰就坐在这看着就好,他要单独和赞念说几句话。
赞念看见许知走了下来,她抱着小羊站起来忐忑不安盯着许知。
许知在她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来,他问赞念:“上次我给你的糖果你吃了几颗?”
刚才在赞念家的时候,许知看见多布杰手里拿着半袋糖,嘴里还吃着一颗,见赞念不说,他轻声说道:“别害怕,我没有想怪你把糖果给你弟弟。”
适当的试好能让赞念在家里过得舒心一些。
“来。”许知朝赞念伸手让她自己走近他,他摊开手掌。
赞念看着许知手心里有一条发带,发带的颜色是藏红色,发带上还有类似许多赞念叫不出颜色名字的小珠子和铃铛。
她从发带上移开目光落到许知脸上:“是给我的嘛?”
许知说:“是啊。”
赞念不明白面前这个大哥哥为什么要送她礼物,但她很喜欢那条发带,赞念动了动脚朝他那边走去。
山坡上的贺昭和叶文杰看着赞念往许知那边走,叶文杰问:“许知和她聊了什么。”居然能主动走向人。
贺昭摇头:“不知道,等会许知哥回来你去问问他。”
叶文杰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的目光再一次放在远处的赞念和许知身上。
赞念小心翼翼往许知手心上伸出手,她刚要拿起发带的时候还特意瞄了一眼许知,见他没什么异常才去碰发带。
发带被拿起的一瞬间,上面的铃铛作响,混合着风声弹奏属于它的乐曲。
许知见赞念喜欢这条发带,他想起贺昭给桑珠扎头发的画面,他说:“需要我帮你扎头发嘛?”
赞念抿着嘴似乎不愿意。
许知见状说:“要是不需要也没关系。”
赞念盯着发带思考了很久,许知看她缓缓举起发带邀请他帮她扎头发,许知眉眼带笑让赞念坐在草地上。
他的手在赞念的发丝间穿梭,赞念的头发很轻柔,触感跟小羊羔的羊毛差不多,毛茸茸的,那根被带了三年的发圈此时被扔在草地上。
许知不太会扎头发,他学着贺昭的样子笨手笨脚给赞念扎着辫子,尤其还要把发带一起扎进去,发带刚放进去,编好的头发就散了,又得重新编。
许知有些慌乱,他找话题引开自己的慌乱同时,也去引开赞念的紧张:“你怀里的小羊有名字嘛?”
他看赞念一直抱着它,应该是有名字,他小时候也会给自己玩得久的娃娃取名字。
赞念摸着小羊羔背上的羊毛说:“有。”
许知目光紧盯头发,像是在如临大敌一样,他把自己声线放柔和说:“叫什么呢?”
赞念说:“曲珍。”
再一次编好的发型又散了,许知垂头丧气搭下肩,他去询问赞念:“哥哥编不好发型,可以请外援来帮你编嘛?”
赞念点头:“可以。”她也看出自己身后的许知不会编头发。
许知松了一口气,要是不可以,他可能会一上午就在这耗着,他叫山坡上的贺昭下来帮忙。
贺昭走了下来,独留叶文杰坐在那看着。
“快帮我帮她编一下头发,我不太会。”许知有些丢脸说着,他给贺昭让了位。
贺昭坐在赞念身后,用手给她的头发梳顺,在分出三股发开始交叉,时不时还拿着发带缠绕进去。
看着流利的编发速度,许知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头发,这头发怎么到他手里就不听话还到处乱溜。
“多编就好了。”贺昭看到许知眼里的失落,他说:“我以前也不会编头发,就拿桑珠的头发学,经常扯痛她的头皮,把她扯的哇哇叫。”
许知噗呲笑出声。
贺昭用剩余的发带扎住发尾不让辫子松散,他把辫子放在赞念胸前,说:“已经编好了。”
许知从地上起身走到赞念面前,夸道:“很好看。”
赞念似乎没有被人这么夸过,她低着头耳垂红着。
“去玩吧。”贺昭摸着赞念的头让她自己去找小羊玩,赞念起身又走回羊群。
铃铛作响,红带艳眼,在这片碧绿的草原上,在满是一身灰扑扑的赞念身上,成为唯一活跃的颜色。
赞念显而易见的高兴,小孩子就是这样,得到自己喜欢的就会开心一整天。
许知捡起那根被主人遗忘的发圈放入自己口袋里,贺昭扶着许知站起来。
许知望着赞念的背影说:“曲珍在藏语里有没有什么含义?”
“佛的化身,有吉祥神圣的含义,名字蕴含着快乐与圣洁。”贺昭说:“是赞念跟许知哥说的这个名字嘛?”
许知点头,他好像明白赞念给她的小羊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赞念:“恶魔的化身。”
曲珍:“佛的化身。”
她把那小羊当成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只有美好寓意的自己。
许知和贺昭转身往叶文杰那边走去,许知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放松下来。”他给赞念扎头发的时候,赞念的背直挺挺像一棵不倒的小白杨。
赞念也在装一个小大人,她用自己看到的大人模样来掩饰自己原来的性子,外层套了一层轻而易举就能被人看透的壳子,而那壳子随着她的成长会越来越厚形成蚕蛹,无法破壳而出的蝴蝶只会闷死在蚕蛹中。
六岁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可以为糖果丢失而难过,也可以为洋娃娃坏了而失落,但不能为其他人强加在她身上的压力所悲伤而感到痛苦。
许知六岁的时候还在和大院里的小孩玩泥巴。
贺昭说:“给赞念找几个玩伴,小孩子的世界玩伴最重要。”
他们在和玩伴玩得时候,总能放松自我,就像桑珠一样,她爱美爱干净,但能和玩伴滚到泥潭里打圈,弄得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