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朝我似有似无的点点头。

我进屋找药箱。

张凤侠把烟递过去，看着莫合比提，似笑非笑。

“你和巴太真是好兄弟哦。”

莫合比提笑容憨厚，理所应当。

“那是！一辈子！好兄弟！”

我抓起药箱就往巴太家跑，药箱的铜扣在奔跑中叮当作响，草原上的风掀起我的裙摆，带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

远远看见巴太家的蒙古包，烟囱里却没有炊烟升起。

掀开门帘，我看见巴太趴在毡毯上，背上满是鞭痕。

托肯正在给他上药，两个孩子蜷缩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切。

"让我来吧。"我轻声说。

托肯看了我一眼，默默把药瓶递给我。她的手指在发抖，眼眶红红的。我接过药瓶，

巴太听见我的声音，想要起身，却被我按住："别动。"

我的手指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伤痕上。每一道鞭痕都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心。巴太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一声不吭。

"疼吗？"我轻声问。

他摇摇头，声音闷在枕头里："比起哥哥受的苦，这不算什么。"

我的手顿住了。

"你知道吗？离开草原去布尔津，木拉提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是最支持我的人。"

“木拉提说走远点，走远点好啊……”

木拉提是一个好儿子也是一个好哥哥。

兄弟俩从小没有妈妈，由父亲苏力坦抚养他们长大。

苏力坦是一个极其严肃且固执的人。兄弟俩小时候没少挨打挨骂。

木拉提作为老大，活要多干，干不好或是偷懒不干，被训斥打骂的次数更多。巴太由于年龄小，木拉提护着他，被父亲打骂的次数相对少一些。

阿勒泰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是胜地，但是对于当地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而且，放牧、转场，很辛苦，生活条件也艰苦，很多人都想离开这里，去大城市谋生活。

木拉提有想去外面闯荡的心，但是作为家中长子，他选择帮助苏力坦承担起家庭，却又鼓励心中有梦的弟弟勇敢追求梦想。

我继续给他上药，听他讲述那个雨夜的往事。木拉提为了救被狼群围困的羊群，独自骑马冲进暴雨中。等苏力坦找到他时，他已经......

"所以阿爸觉得，我必须替哥哥完成所有未竟的事。"巴太的声音有些哽咽，"包括照顾托肯和孩子们。"

我放下药瓶，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但你不是木拉提。"

巴太转过头来看我，他眼中有泪光。我第一次发现，这个高大的草原青年，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凯尔别热克，"他轻声唤我的名字，握住我的手。

毡房外传来脚步声。苏力坦大叔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马鞭。

我下意识挡在巴太面前。

苏力坦大叔愣了一下，目光在我和巴太之间游移。最后，他叹了口气，把马鞭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我突然明白，这个固执的老人，其实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家人。

巴太握紧我的手，轻声说："凯尔别热克，等我的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神树下许愿吧。"

我点点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好，我们去许愿，让木拉提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