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的欢腾还未完全散去,夜幕下的牧场却已陷入压抑的寂静。
苏力坦特意宰了两头羊招待一众有空的亲朋好友。
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让巴太延续传统,续娶托肯,照顾木拉提留下的两个孩子,8岁的叶尔达那和5岁的娜迪拉。
苏力坦强势,不容拒绝。
托肯搂着两个孩子,坐在一起。
在苏力坦这里,托肯是没有话语权的。
家里的钱都在苏力坦那里。
她在家里操持家务干活照顾两个孩子,没有收入,她伸手找苏力坦要钱过日子。
但是托肯也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两个孩子在牧区苏力坦身边长大,将来的结局一眼望到头,就是长大放牧、娶妻生子、继续放牧,无非是老一辈日子的翻版。
如今时代在变化,牧区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都去了县城,托肯也想要带着孩子去县城。
她可以在那开个小饭馆。在阿勒泰,寡妇开饭馆、酒馆再普遍不过了。
到了那,孩子可以上学,未来的路就会越走越宽。
嫁给巴太,她的日子不会有改变,继续洗衣、做饭、看孩子,两个孩子男孩继续放牧,女孩重复她的日子。她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
而且,她现在在和朝戈谈恋爱。
朝戈是个护边员,他不用放牧。对她很好,对叶尔达那和娜迪拉也很好,她想带着两个孩子改嫁。然后一起去县城生活。
巴太也不愿意。
母亲早逝,托肯和木拉提结婚,托肯可怜巴太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对他很是用心照顾。
在巴太心里,托肯是嫂子,也像姐姐,像母亲。
托肯很好,但他没办法和她结婚。
更何况现在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汉族姑娘。
巴太黑着脸“如果要我娶托肯,我现在就回马场!”
“托肯永远都是我的嫂子,我尊敬她!”态度坚决。
苏力坦狠狠揍了巴太一顿。
隔天莫比提拉来小卖部买烟,和张凤侠手舞足蹈的形容。
“就跟打羊一样嘛!” 他拍的胸脯砰砰响。
"巴太叫得那叫个惨!苏力坦那鞭子抽得——"他猛地抡起胳膊模仿甩鞭动作,差点扫翻窗台上的酥油灯。
张凤侠给他找烟,撇嘴不以为意。
“哪有那么夸张,亲老子呢,能往死里打?”
“那你是没看见!我拉都拉不住!外套袖子都扯坏了一只!”他把胳膊抬起来,想展示给张凤侠看看,手举一半,又颤颤放了下去。
另一只手有些不自然的抹平了袖子上的褶皱,“咳!库兰帮我给缝好了。”
张凤侠翻了个白眼。
恋爱的小情侣酸臭。
我坐在门口,竖着耳朵。
莫合比提的描述让我心惊肉跳。
我放下画笔,画板上是画了一半的神树。
"他没事吧?"我忍不住问。
莫合比提摇摇头,又点点头:"骨头没事,就是......"他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你去看看他吧。"
可以吗?我有些踌躇。询问的眼神看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