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吗？”西班牙裔眨着眼睛，复杂的表情在他的脸庞上交织，“哈德里安是麻瓜出生。”

星期一的哈德里安·普朗错过了早餐，他径直走去了变形术教室，然而一路上却发现霍格沃兹的气氛有些异样，男孩敏感地察觉到那些来自四周的流言蜚语。

他不动声色地走入教室，此时那里面正稀疏地坐着几名学生，其中有他认识的德拉科·马尔福，即使打心底并不喜欢这个傲慢自大的小鬼，可是作为模范学生，他一向保持应有的风度和微笑。他为了到达教室前方、必定要经过马尔福少爷，所以如往常一般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这一次，这个向来喜欢在他面前吹嘘的斯莱特林并没有作声，他扭过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和他旁边那个大块头说话。

哈利觉得奇怪，他见还有十分钟才上课，便停在了路上。“发生了什么？”

那家伙只是把头偏的更厉害，还是对面的那个叫高尔的同伴停下了话头，他看起来不精明，直愣愣地问道：“你真的是泥巴种吗？他们说你到现在暑假还和那对麻瓜住在一起？”

哈利眨了眨眼睛，他从这几个和他说过话的斯莱特林脸上扫过，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是的，我是的。”

他带着笑声的回答几乎让这些人炸开了锅，一时间众人脸上出现了憎恶、鄙夷、讥讽、愤怒以及难以置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想必此时的布斯巴顿学生已经千疮百孔了，可惜哈利心如顽石，他们的情绪不能伤他分毫。

就在他以为高尔、或者克拉布要骂他的时候，德拉科忽然站了起来。

“你欺骗了我。”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张苍白的窄脸就像是张面具。他的发言让哈德里安感觉莫名其妙。

“等等，我做了什么？”哈利抱着手臂问道，仿佛他才是这城堡里的主人，不过他的话还是让跟随马尔福的小团体顿时对他怒视起来。“我们才认识两周，没单独说过十句以上的话……请告诉我，我做了什么？”

淡金色头发的男孩从座位处走了出来，他近乎站在了哈利跟前。

“你装作和我们一样，一样的家教优良、未来无限，但你实际上不过是隐瞒了真身的低等存在！你将危险带进了我们的世界，还不知道自己将如何污染这片净土！”

如果霍格沃兹不禁止学生打架的话，哈利早就一拳打烂马尔福那张咄咄逼人的嘴了。可是他不行，那么只能像往常那样反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偏见者。

“从始至终我没有掩盖任何东西，是你自己沉迷于幻想，当发现现实不如意的时候便大喊欺骗。”他依旧笑着，此时变形术教室里开始涌进大量的学生，他们在发现普朗和马尔福对上后，默默坐到一旁观摩。哈利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争吵，他温柔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大少爷，我希望你永远活在温室中。”

哈利身上的光环就像洋葱皮，他承认自己是麻瓜种成了故事的核心。在这之前他曾因为帮助迪安、不在课堂上用钻心咒等事件获得了大部分师生的好感，但到了现在，一切都变成了别有用心的举动。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卑鄙、甚至肮脏的出生扯上了关系，因为从十一年前开始，不列颠再也没有一直成长在麻瓜世界的麻瓜种，他在留言里背负了一些离奇古怪的人设。

只有布斯巴顿的学生还如过往一般待他，虽然这种行为叫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学校的荣誉和哈德里安·普朗的地位太过重要，他们开始对前些天还融洽相处的霍格沃兹产生了疏离。然而并不是所有英国学生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比如格兰芬多的学生，还有一部分拉文克劳，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是叛徒之后、麻瓜出身，自然对哈德里安这样的存在有别样的感情。他们为有一个如此优秀的“自己人”感到扬眉吐气，尤其是每一次都能做出最佳的魔药、每一次都能最快学会老师要求的咒语时，他们看着那些纯血种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叫好。

所有这一切都没影响到哈利的日常学习与生活，除了——他和皮埃尔的友谊。

在身份泄露的当晚，哈利敲响了好友包厢的门，并且邀请对方一起在霍格沃兹的土地上散散步。起初两个人仍然像过往那般微笑和聊天，直到绿眼睛在一颗高挺的橡木下停住脚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皮埃尔的微笑淡了许多，他甚至不想遮掩。我只是想要那么做。

哈利压住心底的怒火，把备用魔杖的尖端捏在掌中碾磨。今晚的月亮十分惨淡，连带着一旁的天空都如阴尸呼出的寒气。

“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有好事之徒会将我的出身告诉霍格沃兹学生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会是你。”

皮埃尔不笑了，他的鼻梁宽而隆起，因此严肃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凶戾，难怪被暗地里称作来自西班牙的公牛。“你当然想不到，当你在扫帚上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和崇拜时，你怎么会想到为了陪衬你的伟大而被迫做了追球手的我呢？”十六岁的西班牙裔已经超过一米八了，当他捏住对方的双肩时极有压迫感：“从布斯巴顿到英国，你是太阳；我永远都是褪色的星星……”

哈利又气又心碎。他用咒语强迫这个高大的朋友闭上嘴。“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背叛我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将我买备用魔杖的事给傲罗吹牛——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也可能会被牵连？”

皮埃尔震惊地看向他，仿佛没预料到对方会知道这件事。男孩伶牙俐齿地解释着：“知道我违禁购买魔杖的只有你们！德拉库尔不会干这种事，托马斯没有机会；只有你。我还记得暑假见面时你向我吹嘘在父亲的宴会上见到了不少名人，想必那其中就有傲罗头子。也许一次只是在吹嘘，但第二次呢？”

大块头竟然显得比男孩本人更痛苦，方丹双手握成拳，打破了缄默咒。

“哈利，你记得吗，二年级时是我鼓励你参加魁地奇俱乐部的……”

“哈—你想说你对我恩重如山吗？”

“不！或许当时我不该那么做！”

他一开始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过了两秒，他的脸色更差了。

“你后悔了，是吗？”哈利望着那双深色的眼睛道，“不仅是魁地奇，你后悔和我成为朋友。”

他本打算原谅皮埃尔的失言，以及倾听他的苦衷，毕竟自从来到霍格沃兹后，哈利结交了许多新朋友，和老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他原本还将方丹的小动作视为自己的失职。哈德里安·普朗在优秀的皮囊下有一颗与野望不匹配的心肠，这归罪于父母总热衷给他一个充满爱的世界。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带着痛苦呆在自己身边。“皮埃尔，如果你只是想有一个将来会在政界为你开启许多扇门的‘朋友’，我们也可以只做那样的‘朋友’；我会像过去一样帮你处理所有的麻烦，让你顺顺利利地毕业。”说完他体面地转身走向马车，将西班牙裔留在了寒风中。

之后还是布斯巴顿的学生注意到二人关系的变化，方丹不再和哈利坐在一起，而是终日与斯莱特林学生为伍；绿眼继续和所有能接受他血统的人打交道，他在第四周开始后仍然生活在诡异的排挤-追捧二重奏所营造的霍格沃兹环境中，然而当他周三上午兴致缺缺地踏进黑魔法防御术课堂时，他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相当致命的事。

该死，他忘记了每个月黑魔王都要来霍格沃兹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