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周围的景兵都已拔出了刀剑,戚江雪似是不经意般挡在叶缥和宋思蔻身前,暗自警惕。
吴庸震惊道:“哈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句句属实。更何况我乃朝廷命官,圣上钦派的特使,岂是你说杀就杀?景国虽不似我大绥是天朝上国,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吧?”
哈伦一脸冷酷:“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我们的使者却已死于非命,你们必须得给景国交待。话说回来,就连你们的皇帝都已沦为我阶下囚,还妄谈什么尊严?”
乌尔木此时缓声道:“哈伦大人,圣上也希望此次和谈成功,动了刀兵只怕之后不好收场。”
哈伦见乌尔木出头,不由冷笑:“乌尔木,你还有脸出来,我若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身为宗大人的护卫,你昨夜不但没有保护他的安全,还伙同外人来诓骗我。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乌尔木平静道:“我确实失职,但我说的也是实话。若不查出杀害宗大人的真凶,无颜去地下见他。”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我说的也是实话。”“确实如此。”
哈伦扫视了众人一番:“凶手自然惯会撒谎,你们证明不了自己。况且,就算所言属实,别忘了宗大人可是中了毒的。从下毒到毒发毙命需要时间,你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提前动手,随后给自己塑造不在场的证明。掌柜,你倒是说说宗大人怎么会中毒?”
叶缥此时反倒不再紧张,她开口道:“大人明鉴,我琼楼的酒菜名闻天下,昨夜众人都有品尝,若真有毒大家怎么会无事呢?再说若是已下毒害了宗大人,那又何必有其他举动?宗大人身上还有撕咬的伤口,天可怜见,我们这里连猫儿狗儿都没有,何时出现过野兽?”
哈伦阴沉沉看着她:“好一个名闻天下,去给我准备酒菜,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害我?一下子杀了你们确实没有什么乐趣,我可以慢慢和你们熬。来人,把他们带回东楼,一人一间房关起来严加看守,看他们能熬到几时。”
景兵一拥而上,将叶缥押到后堂,其他人都被强行带到了东楼。每个人被关到了原来的房间里,门前有重兵把守。没有食物和水,不能如厕,彼此也无法互通消息,显然就是要让他们陷入绝境。
哈伦现下恐吓之意更多,但若找不到真凶大开杀戒也并非没有可能。戚江雪坐在房间里,看着门外士兵的影子,一边打坐运功一边思考。
凶手虽然狡诈,但这杀人手法像是门外汉,若是联合作案,却又毫无默契可言。中毒,刀伤和撕咬都能致命,凶手是生怕宗利死得不够彻底,或者说,这是先后作案,宗利早在后者动手前就已经死了。
按照口述,最后见到他的人是朱蕊砂,她是专业杀手,手法不会如此低端。难道是想要嫁祸?也不至于,那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她说的应该是真话。宗利之前还叫她作陪,进屋后却又昏昏沉沉,说明当时应该已经中毒了。
谁会下毒呢?还是在众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要么是擅蛊的宋思蔻,要么就是叶缥在酒菜里动了手脚,可昨夜她找过两人,应该不会是她们。叶缥虽然请了朱蕊砂,但她的本意是要在使团到来前动手,人都到了琼楼,她肯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外还要想想动机。若是私人恩怨,乌尔木有可能,鲁显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其他人应该之前都与宗利没有交集。若是为公,那就是想要破坏和谈或者作为绥人仇恨景国来使。贺奇善是商人,方崇德是书生,看上去都不像有什么大义的,薛仪贵倒是江湖中人,可一直也没表现出什么爱国情怀。楼煊自然不会是凶手,他假扮吴庸是为了改变和谈条件。
吴庸,假的……对了,既然吴庸是假的,那其他人就一定是真的吗?想到这里,戚江雪悚然一惊。虽说像楼煊那样高超的易容术并不多见,可是假扮他人其实没那么难。就拿自己来说,扮成萼绿华后谁又认识她呢?那些人她以前也并没有见过啊。
天色暗了下来,转眼又到了夜晚。窗外依然能听到细雨滴答之声,除此之外其他人似乎也都安静待在房间里。看来大家都很有耐心,就是不知能忍耐到几时。
戚江雪起身轻轻活动了下手脚,她打开窗向外看去,密密麻麻全是景国士兵。
使团此次来带的人并不多,而惠州的景军总共有一万人左右。她此前探查过,其中四千多在阳城,咸城和兰田各两千,清晏山庄有一千,剩下在弥川津的应该不足千人。但弥川津本就隶属阳城,城内包括清晏山庄的景军随时都能支援,这也是豫州节度使伍凌云一直隔岸观望的原因。
琼楼外已经被围得像铁桶一般,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幸好昨夜见了叶缥。琼楼多有玄机,她房间内的暗道可通向别处。叶缥特意将她安排在这里,并让吴庸和宋思蔻都住在二楼,就是为了方便她行事。
戚江雪走到门口敲了敲,“军爷,真的不能送些水来吗?”
门外的守兵立马恶声恶气地喝道:“活该你们饥渴难耐,这已经是便宜你们了。还是说,你有什么要交待?”
“之前说的都是实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要将我关到何时?”戚江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