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缓缓落在地上。

四周弥漫着幽蓝色的雾气，雾气中，光线如游蛇般穿梭，时而汇聚，时而分散。

季云璟照常仰头望着观察，忽觉颈后温热——

一转头就看到某人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她后颈，像逗弄小猫。

“松手。”她警告道。

刚才是危险，现在是手贱。

百里执方手中力道轻了三分，眉目如墨：“好。”

她如此不在意生死，倒是显得他小家子气。

没事，他也不在意。

此处乃是玄机殿。

大殿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青铜浑天仪，四壁绘有《山河社稷图》，图中江河随日月交替流动，星辰依节气变换方位。穹顶垂下十二道流苏璎珞，代表十二元辰，合地支循环。

而青铜浑天仪的中间——

正是御灵珠。

季云璟：“找到啦。”

百里执方：“原来在这。”

百里执方的目光被御灵珠吸引，他率先走上前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灵珠？”

既然找到了，那这法宝就得跟着他走。

“小心！”

季云璟忍不住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强烈的电流从御灵珠中窜出，瞬间将百里执方狠狠击飞出去。百里执方重重地摔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季云璟见状，急忙跑过去扶起他。

“急着投胎么？”

她蹲身拭去他唇边血迹，结果这人眼底似乎翻涌着餍足的光，魔头吐血都很开心吗？

“这慌张模样，倒比冷着脸可爱些。”她忍不住呛他，“你这个魔头做事急急躁躁的，一点都不讲章法。”

百里执方捂着胸口：“那你说怎么办？”

季云璟站起来观察周围，此地暗藏玄机，好像是九宫八卦阵。她曾经在书上学过，有一次她闯祸被罚抄书，里面正好有这个。

少女淡然一笑，手指轻点空气：“这是九宫八卦阵，以洛书为基，九柱对应九宫，符文则是天干地支的变体。若踏错一步，便会触发机关，轻则被困，重则丧命。”

这可是她身为阴阳师最擅长的。

百里执方：“不如一把火烧了。”

他最讨厌神仙的法宝。

季云璟闭目凝神，手指掐诀：“别急，九宫之中，唯有‘中宫’为生门，需以阴阳术推演方位。你且看——”

她指尖泛起一道金光，在空中画出八卦图，慢慢推演。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中宫属土，对应‘戊己’之位。我们需从‘坎’位起步，依序踏过‘艮’‘震’‘巽’三宫，最后踏入中宫。”

百里执方半信半疑：“你确定？万一错了，咱们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季云璟轻笑：“若不信我，你大可自己试试。”

两人依言踏过石柱，果然安然无恙地穿过九宫阵，来到浑天仪前。

季云璟低头仔细观察。

浑天仪被五行锁锁住，想要拿到御灵珠，必须先解开。

“五行锁需以灵力注入，按‘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顺序依次点亮。你这个魔头灵力雄厚，不如你来？”

“知道了。”

百里执方没有反驳。

百里执方指尖凝聚灵力，依次点亮五色锁。每点亮一色，锁上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最后一道锁解开时，五行锁缓缓开启，浑天仪中央的混元时晷光芒大盛。

浑天仪上方浮现出一幅星图，星图中星辰闪烁，形成一行古篆字：“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道运行有其规律，不为任何人改变。

季云璟若有所思。

“不为任何人改变，也就是——‘顺其自然’。是不是需以灵力注入星图，但不强行改变星辰轨迹，而是让它们自行归位？”

“是这样吗？”

季云璟将手掌贴在浑天仪上，灵力缓缓注入。星图中的星辰开始自行移动，最终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浑天仪发出一声低鸣，缓缓降下，悬浮在两人面前。

季云璟看着御灵珠，心中一喜。

她终于拿到了。

所有的罪名，她都会洗去。

她没有杀人，没有背负骂名，她可以像以前一样，重新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阴阳师，获得天下人的敬仰。

这就是她要的。

少女伸手触碰，御灵珠乖乖落入她手中。

百里执方见她开心，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恭喜。”

季云璟：“同喜。”

正欲离开，御灵珠却发出光辉，霎那间一片莹白。

季云璟眼前一闪，怀中陡然一沉。

雪色绒毛扫过鼻尖，一只幼狐正扒着她衣襟嘤嘤叫唤。

季云璟僵在原地。

这油光水滑的尾巴，这湿漉漉的鼻头——

“百里……执方？”

毛绒绒的，还会乱叫。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