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他是陆逊。”路盎然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是陆痕。”
竟是用的真名。
不过也是,在江湖上,明教左右护法只有无情剑和勾魂刀两个名号流传,无人知他们真实姓名。
迎着颇具压迫感的视线看过去,沈流灯怔了下。
她可不是那两个气力耗尽累得眼睛发花的人,内功的缘故,她的视觉极其敏锐,夜色对于某些人而言是遮挡,可于她而言并不是。
陆痕眼中的警惕与探究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但他那奇怪的眸色是个什么鬼?
明明是深邃神秘的灰眸,但现在黑中隐约透红的模样怪异极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一如这妄图以自身黑暗掩盖罪恶的夜。
她扫了眼毫无所觉的路盎然,又看回用隐含威胁目光盯着她的陆痕。
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打架一把手的陆痕会遇到生命危险,现在破案了。
这人竟压住了自身修为。
她和陆痕所学的阳明心法能极快提高修为,但也极为霸道,调动内力时双瞳转红,周身流转的内力也是红色的,而修为越高,这些显出的颜色就更为深沉。
就如同明教教主的眼,即使不运功,也宛如片能闻到血腥味的粘稠血海。
瞳色能遮掩,但内力颜色却极难,他这么苦苦压制,能使出三成功力就算不错了,还得护着心上人,难怪会被那群武力低下的毒虫缠得难以脱身。
原是疯狗被拴上了链子。
啧,痴情种。
而深夜被强行唤醒,千里迢迢来闻恋爱酸臭味的她是纯纯大冤种。
这令人头晕目眩的爱情啊,再多来几次她寿命都能短一半。
沈流灯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冲他们柔柔一笑,简洁介绍自己:“沈流灯。”
有种在深夜看见自己期待已久的昙花绽开的惊艳欣喜感。
陆逊微愣后别开了脸,耳根发红,不过由于现在的他过于狼狈,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怎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声音好听名字也好听……
得救让陆逊脑中紧绷的弦松下,心绪起伏过大间他喉头猩甜,竟呕出口血。
路盎然连忙上前搀扶身体微晃的陆逊,手搭上他的手腕,摸清脉象的她神情微肃。
一直没说话的陆痕突然出声道:“带他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善后。”
为了不伤及无辜,三人将黑衣人们拉到了郊外。
路盎然犹豫了瞬。
“……好,那就辛苦你了。”
她看向沈流灯,“沈姐姐你……”
“我留下帮陆痕公子吧。”
虽心知此时和陆痕单独相处必定没什么好事,但想要加入他们,跟在陆痕身边防止他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没了,这关迟早要过。
也是,这么大一篓子,怎么能只交给陆痕。
路盎然不好意思地朝沈流灯笑了笑,“又要麻烦沈姐姐了。”
沈流灯淡然道:“没事,回去吧。”
路盎然扶着陆逊离开之际,陆痕微微侧身。
沈流灯瞥了他一眼。
目送两人彻底离开,她才慢悠悠道:“背上伤挺深的吧?怕她看见难受?”
只有风摇动竹叶回应她。
沈流灯刚想偏头看他,就见眼前一花,风吹到她身前,在她未能反应过来之前,五指成勾,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他眸中浮于表面的黑再锁不住那冲天的猩红,赤气环绕周身,毫不压抑。
路盎然一走,他就剥下了人皮,一如从血海爬上岸的恶鬼。
妈的狗东西,更疯了。
这下沈流灯算是清楚地领会到了她与陆痕之间的差距。
她早知自己的武功造诣比不上陆痕,所以就将毒技练得炉火纯青,但着实也是没想到她竟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之前他们俩间所谓的切磋简直像是儿戏了,他藏得可真是够深的。
她还是太轻敌了。
要不是托了路盎然的福,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懵然不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折在他手上了。
他冷声质问:“目的。”
沈流灯自然解释,“教主不是让我们得到湛卢嘛,看你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就跟了过来,看见你有难就顺手帮了一把。”
陆痕盯着她,默然收紧了纤细脖颈上的手指。
“这并不在左护法的关心范围内吧?”
管你屁事。
听出了他话外之音的沈流灯一哽。
你他娘的以为是她喜欢管他情情爱爱那些个破事?!
要不是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玩死了,她才懒得管。
“我再问一遍,目的。”
目的……她似乎没有什么正当的目的……
随着她的沉默,她就越难以喘息,这并不是因为陆痕压着眉眼盯着她而带来的压迫感,而是那个狗东西真的在一点点收紧手指。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看来今天她真的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眼前男人冰冷神情已经因为窒息而变得模糊,深邃眉眼倒是依旧深刻在眼中,沈流灯疯狂转动的脑子飞快抓住了一丝灵光。
还是不说?
就在陆痕已经在思索拧断沈流灯脖子的可行性时,他隐约看见她左眼中有什么一闪,而后一滴清泪顺着白皙脸颊淌下,滑过小巧下颔滴在他手背。
“嗒”地下,很轻,陆痕却有瞬间感受到了穿皮融骨的烫意。
哭了?
下一刻,他听见她说,“我心悦于你。”
陆痕神情古怪,“什么?”
沈流灯望着他,神情隐忍无望,那双多情眸中过于浓重的悲伤都快要溢出。
她说,草、泥、马呢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