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昭懿一跨过门槛,便是扑鼻而来的女儿家胭脂粉味,觥筹交错间极尽奢华,酒气夹杂着烟火气将这里的热闹全然显出来,生意红火得很。
“伶漾来啦。”一阵女儿家轻佻的笑声如银铃般入耳,“瞧瞧跟来了谁?一个冰雪漂亮的女娃娃。”
莺昭懿拘谨地抬手,想到什么又再次放下。
“这女娃娃生得多好看。”
说话的正是一个墨发间簪着盛放牡丹的成熟女子,她的指尖划过莺昭懿的脸颊,啧啧称赞:“肌肤胜雪,面若桃李,眉似新月,目若远山,齿如含贝,唇如点朱。”
带着莺昭懿来的那戏子笑道:“好一个字字押韵,甚是绝妙。”
“伶漾又折煞人家。”那簪牡丹之人嘟着嘴,“这女娃娃来干甚么?”
“这可是贵客,唤青雀来陪她吧,不得怠慢。”伶漾搭上她的胳膊。
“是。”
牡丹笑着扶住他。
很快,便来了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牡丹与她耳语一阵,介绍道:“此乃青雀。”
青雀仿佛与这里格格不入,没有风姿万千的仪态,反倒有着凛然之气。
“随我来。”她极其冷淡地道出三个字,便走上木制的楼梯。
半月楼悬着五彩斑斓的绫罗绸缎,在烛火下折射着好看的光晕,莺昭懿喜欢华丽的物件,此刻都有点眼花缭乱。
穿过走廊,便是雅间,敞敞亮亮的。
屋子中央放置着古铜制的暖炉,袅袅白烟缠绵交绕,仿佛暧昧的情人。
莺昭懿被青雀安置在屋里一张罗汉塌上,对方则笔直地坐着,一言不发。
她咬咬手指,也不敢多说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她脑袋往一边耷拉,困意逐渐涌上来。
下一秒,一直冰凉的手挨上她的脖颈:“别睡。”
莺昭懿瞬间清醒,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低头,发现青雀不知何时站起身,一只手握在她颈上。
她抓紧手机:“怎么了?”
“睡了,便醒不来了。”青雀低语,“再等等,时间就要到了。”
“什么时间?”莺昭懿话还没说完,剩下一半随着惊呼被她咽入肚里。
青雀一改方才的冷淡,眼底炽热的交缠上来,发丝四散在莺昭懿的肩上。
她用手指轻轻捏着莺昭懿的后颈,感受着温度,吐气如兰:“奴家怎么样?……闭眼。”
莺昭懿脑子一片空白,她此生还没有与外人如此亲密接触过,除了感叹号还是感叹号。
她抑制住身躯的抖动,闭上双眼,听到极轻的一声门梢的推响。
身前猝然一空,随着沉闷的倒地声,莺昭懿睁开眼。
地上躺着一个银制面具的暗卫,昏迷不醒。
青雀下手干脆利落,从他身上翻出一个白玉令牌,接着便是一刀从抹脖子。
鲜血淌了一地。
要不是莺昭懿穿书后已经见过谢长楼杀人,肯定要叫出来。
她现在甚至觉得青雀下手比谢长楼温和太多了。
“接下来的路,我无法陪着你了。”青雀把白玉令牌递给她,上面染了斑斑血迹。
“走到廊间尽头,将白玉令牌对准朱雀壁画中的豁口按下去,便可打开进入千机阁的密道。”
白玉令牌还有体温,攥在掌心并不硌手,莺昭懿再次深深地看了眼青雀,慢吞吞离开屋子。
屋内,地板蓦地发出轻微的“嘎吱”响动。
青雀清理尸体的手一顿,她猛地站起身,却只看到窗边黑色袍角一闪而过。
她脸色沉了下去,顾不上尸体便追了出去——被人发现了,得强先一步杀了他。
外边正是早市,人潮涌动,青雀追丢了人,面色沉了下来。
突然,一道黑影从她身旁掠过,青雀眉眼压低,紧随其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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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挂着华丽的八角灯,莺昭懿反而有种故地重游之感,血腥的场面在她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所以她一瞬间便想起来,她正是从此处离开千机阁。
谢长楼也正是在这,当着她的面杀了那暗卫。
她按照青雀所说将白玉令牌嵌入朱雀壁画,壁画从中间裂开,露出内部更为阴森熟悉的走廊。
莺昭懿攥紧手机,她突然有点不明白谢长楼的想法了。
她的的确确是从这里离开,但当时不需要白玉令牌,而且她也没有与接应的人汇合。
按理说莺昭懿是出不去的。
是谢长楼亲自将她放了出去。
烛火明暗交错交错,木制的隔间传来血肉粘腻在一起的拖拽声和凄厉的呻吟,甚至还有股焦糊的气息。
莺昭懿觉着她仿佛置身鬼片现场,胆怯之余又泛上隐秘的兴奋。
她好像和谢长楼待久了,性情也越来越古怪。
不过莺昭懿没想深入千机阁,她怕把自己吓死,她可是曾经得过心脏病!
她继续往前摸索,顺便划划水,摸摸鱼。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作对,千机阁窗洞开了一扇,恰逢一阵强风吹过,一排排的烛火顷刻挨个熄灭。
只留下丝丝缕缕蒸腾的黑气,慢慢飘出窗户。
不得已,莺昭懿只好拿出手机开启手电筒,好歹是除了码字APP还有个能用的软件。
“外边是谁?”
突然,墙内传来一道嘶哑仿佛野兽的声音,还带着轻喘:“你不是谢长楼。”
“哐啷啷”伴随着锁链的拖拽,莺昭懿吓得往后退两步,正好抵在那处打开的窗洞上。
后边是冷风呼啸,前边是不知何人。
莺昭懿使劲搓搓脸颊,让手暖和了一点。
啊啊啊啊啊她要吓死了。
里面那人逐渐暴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