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昭懿呆呆地盯着手上的丝线,大脑短路了两秒……
“你用力了吗?”她还很茫然。
为啥她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可能没有?”谢长楼收回丝线,“我都快要不知道用力是什么感觉了。”
他弯了弯眉眼,压下心里的烦躁。
他方才是用了八分力道的,虽然丝线不至于崩断,但绝无可能是莺昭懿这种毫发无损的状态。
谢长楼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不过面上半点不显,只是眉压得有点低。
“噢。”莺昭懿应了声,她不相信谢长楼没用力。
细细推算下来,大概是因为她在路上改掉的那个字,所以他才不能伤她。
真会骗人。
她慢吞吞在心里吐槽。
现下手腕上缠绕的丝线被收回来,莺昭懿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到嘴边。
还没咬上去,就听谢长楼吓唬她:“你整日咬着指尖,小心将指尖的纹路咬没。”
莺昭懿顿了顿,沉默一瞬,乖巧地放下手。
谢长楼笑了笑,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他也曾经咬过手指。
那时候他被人扔到荒郊野岭,周围只有些野草能勉强入口,没有半分饱腹感。
更糟糕的是,附近都没有水源,他伤得重,连挪动几步都废力,只能将手指含在口中,必要时咬破,用鲜血解渴。
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唇齿间弥漫的铁锈味谢长楼现在仍然记得清楚,但他不喜欢,最起码不喜欢那味道入口。
他只喜欢看。
想到莺昭懿咬手指的原因,谢长楼的眉眼舒展开,他又问:“是单单我不能伤你,还是旁人都不能呢?”
“哪有像你这样直接问的。”莺昭懿想着,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吓得抬手捂住嘴,蹭了一脸水珠。
谢长楼见状止不住地发笑,突然,莺昭懿的码字APP震动两声。
她一个激灵,赶忙打开:【谢长楼兴致盎然地想着,甚至想要唤个婢女进来杀她,实践一下这一猜想。】
【看起来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
不是,他怎么边笑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长楼自然口是心非,他笑够了,揉了揉面颊,背过身去。
片刻后——
“既然我都知道了你的秘密,那能告诉我这宣纸里写得是什么吗?”他不知从哪里又将她那宣纸掏出来,“我真的很好奇。”
平平展展一张纸被他捏着,平白让她品出了矜贵和薄凉。
“很普通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莺昭懿闭上眼睛。
既然知道了谢长楼不能杀掉她,她心里的那些害怕都消散了,反正有了保命符,也无所谓谢长楼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其实莺昭懿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对谢长楼的感觉,知道他就是反派的人设,做出的举动都在人设范围内。
可她接受不了啊,毕竟他险些杀了她。
但莺昭懿又生不起气,生不起恨来,就像是本就知道他是个纸片人,是书中人物,也没法真心计较。
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体验一下没有心脏病的人生。
她本身就是个咸鱼的性格,对任何事都懒懒的,唯独喜欢不合时宜的刺激——
这些刺激在初见谢长楼时都已经体验过了,那段时间是实打实的害怕。
过了着劲头,就好像所有兴趣都被抽离了躯体,无法再对这些事提起任何波澜了。
莺昭懿知道她这是情绪调用过度的原因,在池塘边上打谢长楼那一巴掌用尽了她所有多余的情绪。
以至于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一想就累。
啊,还是当条咸鱼好。
被拒绝了,谢长楼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忽然伸出手,拢住了莺昭懿的脖颈。
他的力道不算大,但微微有种窒息的感觉。
“怕吗?”
莺昭懿咳了两声,把气喘匀,难受地抓住他的手:“怕。”
如果她刚穿书,估计这会已经被吓死了吧。
谢长楼颇有些新奇地动了动指骨,掌心碰到滚烫的肌肤。
肌肤下边浮动着细小的颤动,却惊心动魄。
他片刻怔然,而后笑了笑:“你今后和我睡同一个屋子吧。”
她听到了什么?
莺昭懿睁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反正我无法杀死你。”谢长楼贴心地打消她的顾虑。
莺昭懿捏了捏掌心,没再将手指咬入口中,她一错不错地看了谢长楼许久,久到他薄薄的面皮都染上嫣粉色。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最终撇撇嘴。
行吧,咸鱼无可奈何地。
——妥协。
正如他所说,反正他也无法杀死她。
-
侯府的设宴取消,莺永和又被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务绊住了脚,也就匆匆来送了他们一下便回去了。
他还特意叮嘱莺昭懿不要忘记找谢长楼捏住的侯府贪污受贿的把柄。
看到她亲自点头后才半推半就地放下心来。
谢长楼这次没作妖,没和莺昭懿坐同一辆马车,她也乐得轻松自在,枕着丝绸垫子便陷入睡梦。
一整个下午也在睡梦中过去。
侯府设宴实在太费精力了,莺昭懿甚至没有胃口吃晚饭,唤了画霜端来饭菜,只是随意吃了点白米饭垫垫肚子。
吃完晚饭就开始收拾屋子。
她对这件屋子还有些不舍,从穿书到现在基本上都是窝在这里,尽管乱糟糟的,但它有生活气息呀!
靠墙边有一张贵妃小榻,堆着软乎乎的被子,正好又能晒到下午接近傍晚的太阳,枕榻窝成一个舒服的弧度,躺在上面别提多惬意了!
还有床头柜,摆了许许多多画霜从外面淘来的小玩意,还有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合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