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昭懿有种闹鬼的既视感,双手双脚都有些冰凉,虽然知道自己有码字APP死不了,但是……
这和她对鬼片的又菜又爱玩不谋而合。
莺永和巴不得他们一起,板起脸教训她:“你自然要多服侍谢郎君。”
“那懿儿便和谢郎君一起吧,正巧让下人备两份洗漱的,也不用麻烦了。”
完蛋了!
莺昭懿欲哭无泪,茫然地摸了摸脸颊,甚至想给自己也来上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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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下人的动作很快,带着他们朝屋内走去。
莺昭懿始终和谢长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暗戳戳绞着手指。
期间风过林梢,身上黏湿的触感愈发明显,伴着阴湿刺骨的寒意往皮肤里面渗进去。
不太舒服。
她扯了扯衣服的领口。
离开后花园都是同一条路,莺昭懿越发觉得熟悉,在到达某个和记忆重合的灌丛处时,她浑身一震!
血腥味被风送过来,那味道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像是发酵之后的酒配上腥味,不伦不类,闻多了让人反胃。
这正是莺昭懿下午遇见尸体的那条路。
更加不幸的是,死的丫鬟恰巧是她叫来负责蹲在这里,等她掉下水就将她救上来的那个丫鬟。
正因为这丫鬟的死亡,直接导致了莺昭懿迫不得已使用码字APP让谢长楼救她上来。
可是谁杀了她呢?
若是只论一个小小的丫鬟,谁会费那么大功夫杀死她呢?
况且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莺昭懿让这丫鬟救她。
难道是莺昭雪?
可她又觉得不太像……
手中的板砖“嗡嗡”震动两下,莺昭懿心脏一跳,她不舒服地揉揉心口,抬起手机。
里面跳出来几条信息。
她的余光捕捉到谢长楼,他的眼睫很长,投下来一片阴影,显得他侧边的眸子更加深黑,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无端惹得人恐惧。
莺昭懿定了定神,码字APP上的信息并不是实时更新,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她扇了谢长楼一个巴掌的时候。
莺昭懿吐出一口气,一目十行,脸上带着视死如归。
【谢长楼轻轻碰了碰颊边一侧的软肉,鲜明的痛感如蛛网般传遍,他也说不清何种思绪,心脏依旧在跳动,只是他有些难以摸清频率。】
【难道是心悸吗?】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与愤怒不同却又相似的感觉。像是一团横冲直撞的火焰,在胸腔肺腑里徘徊,将身躯烘烤得暖和,却不舒服。】
【这世上还从未有人对他做过如此大不敬之事,嫡小姐怕是独一份。】
莺昭懿抿抿唇,脑中浮现出她挣扎于水塘当中时,谢长楼脸上的神情。
她不自觉地开始分析——
归根结底,谢长楼对她仅仅是好奇,可以随意舍弃,却又弃之可惜。
但当她在池塘里使用码字APP做出惊天地泣鬼神之事,外加打了他一巴掌后,这种好奇很可能会变质。
至于变成什么她也不清楚……
莺昭懿继续往下看。
【嫡小姐身上有太多尚未解开的谜团,而且有了能够擒制他的把柄。】
【在池塘不自觉救人的行为让谢长楼升腾起一丝危机,他忌惮甚至于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行为——】
【谢长楼知道,嫡小姐必须口。】
原话她不用猜都知道:“谢长楼知道,嫡小姐必须死。”
莺昭懿打了一个哆嗦,昧着良心把“口”改成了“活”。
——“谢长楼知道,嫡小姐必须活。”
修改完毕,莺昭懿加快步伐跟上去。
然后她就僵住了,脑子收到太多冲击的可怕后果就是,她忘记前方的小路上还有那具尸体。
“啊!这是什么?!”
前方带路的下人尖叫惊呼通通噎在喉咙里,狠狠摔在地上。
他看见了那具尸体。
不过他的心理素质要好上不少,他慌慌张张地爬起身,给谢长楼行过礼:“谢郎君,奴才给您继续带路。”
“好。”
谢长楼笑吟吟回应。
下人深吸一口气,将尸体的头颅摆正,顺带阖上她死不瞑目的双眼,小心翼翼从一旁绕过去。
莺昭懿跟在谢长楼后面,她看到谢长楼拨弄了一下腕间苍翠的柳叶,随意提步从尸身上跨了过去。
她手脚有些发软,意识到什么,不受控制地打开码字APP。
【谢长楼毫不在意,毕竟……人可是他亲手口口的,那口口喷溅的模样,倒是符合他对口口模样的认识。】
莺昭懿侧目,掰了掰手指,得出个结论。
谢长楼对待尸体的态度和旁人截然不同,他好似无端端的漠视,只是单纯会因为鲜艳的颜色和活力的流逝感到兴奋。
就算他表面温润如玉,温和的眼眸似乎囊括了世间潮水,依旧掩盖不了他深入骨髓的漠然,也同样掩盖不了他是个疯子的事实。
莺昭懿不得不思考她的处境,然后得出了悲催的事实。
她确实无法离开这个疯子。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况且她还要跟着码字APP走那该死的剧情。
啊,前途真是一片黑暗!
忍不住吐槽两句,莺昭懿继续看下去。
【口口总归是肮脏的,他嫌恶地转了转手腕,心底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下一秒,前面的谢长楼脚步顿住,她心里一阵不详的预感,恍然有种又犯心脏病的感觉。
“嫡小姐想救人吗?”谢长楼幽幽地问,“这难道不是嫡小姐的丫鬟吗?”
莺昭懿眨眨眼睛,听出了言外之意。
谢长楼在诓她,分明是他杀死的人,还问她想不想救人,而且他杀死丫鬟的理由她都能完完整整地猜出来。
无非和那马夫一样,都是想让她死。
“不是啊,她不是已经……”莺昭懿咬住舌尖,努力装出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
谢长楼眼尾一挑,他定定地看了一瞬莺昭懿的脸,光影变幻流落到他的眼眸中,有种异样的美。
下一瞬,他倏忽贴近,琉璃般的眸子泛起光芒,细微到他脸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莺昭懿受惊,她几乎是弹射般倒退两步,正好脚跟碰到那具软绵绵的尸体。
呜呜呜她错了,这比恐怖片还惊悚,她再也不又菜又爱玩了。
她绷紧身躯,眼前的青年又贴近了几步,已经达到了危险距离。
鼻尖与鼻尖间仅仅只隔着齐平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