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迟,你有男朋友吗?”
路上为了不让气氛陷入尴尬,陆祁的问题就没停过,虽然其中很多的问题,方迟都用了微笑来回答。
直到这最后一个,方迟的脸上露出有些被冒犯的表情,不悦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男孩子这么八卦的吗?”
“当然。因为——”陆祁扭头凝眸看她,同时那刻的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令之后的他语声都有些颤抖:“因为,方迟,我是陆祁啊!”
“我知道,你刚刚已经说过名字了。”
“我是说。”陆祁咬了咬牙,“我是吹唢呐而出糗的陆祁。大庭广众之下,你帮过我。”
方迟一愣,而后却再难掩饰她的心情澎湃,“我知道啊。我知道你,知道你也在这里。陆祁,好久不见。”
“原来你在装作不认识......”那刻的陆祁骤然感到重逢,激动之余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随后,昏黄的记忆像是泛起气泡的橘子汁,一层一层地翻涌上来。
陆祁眼前双目璀璨满含期待的女孩,就这样同曾经某时的某人渐渐重合。
陆祁和方迟是高中校友,同级不同班,起初用素不相识来形容两人再合适不过。
或者也可以说,是方迟不认识陆祁。
那时的她是学校里的传奇人物,成绩好智商高,不仅是学科竞赛上,也在文艺活动中,帮学校拿了不少奖项,偏偏还长了一副姣好的容貌。
十六七岁的少女,落落大方,亭亭玉立,通身都是鲜活的青春气息,像一株晨起挂着露珠的茉莉。
她所在的地方总是目光的焦点,但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相反是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静。
隐隐给人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
所以对方迟来说,可能连班上的男生都认不全,更别说其他班上的陆祁了。
当时的陆祁也只是个内向的青春痘男孩,对于顶级学霸,当然只有仰望和羡慕的份,谈不上会有任何的交集。
直到高二上学期的冬季,陆祁有次上学时迟到了。他本来就自卑,时常低着头走路,而那次就是在上公交车时不仅被挤了下来,还摔在了路边的水坑里,导致裤子湿了一大半。
眼看下一趟公交车来不及了,于是他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学校跑,但最后还是迟到了三分钟。
且偏偏那天在校门口查迟到的人就是学生会副主席方迟。她低着头翻迟到记录本:“哪个班的?报名字。”
陆祁刚想答话,又见对方扫过他那满是泥泞的裤腿和湿了的鞋子,便顿了顿,抬眼看他,表情认真地问:“你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身上是怎么回事?”
“摔了。差点被车撞死。”发现事情有转机的陆祁,立刻放弃了刚才打算的狡辩,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并且更为重要的是,他没张口求情,因为心想无非就是大不了被班主任批评和罚跑两圈。
可谁知,方迟在听后却是“啪”的一声合上了记录本:“进去吧。下不为例。”和在见人有些惊讶后,马上多了一句解释,“你本来可以撒谎找借口的,但是你没有。本子上从来不记好学生的名字。”
多么简单直白的理由,方迟说得轻描淡写,却又理所应当。她那样的天之骄子,仿佛天生就掌握了所有的局面和事情的发生。
“谢谢。”关于这一次的初际遇,陆祁后来回想起,已经记不清她的眼神和表情了,但却永远记得当时心中深深的遗憾。
该早点回答的,在她第一次问出口时,就说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事实是,他只不过是慢了一秒钟,方迟之后就再也没问过。
所以方迟不会记得他,更不知道他是谁。若是他再专程过去自我介绍,未免有些刻意和莫名其妙。
尽管这次的手下留情,让陆祁对方迟充满了感激,不由得比之前更关注了她一些,但也只是悄无声息的。
除了在全校优秀学生代表投票时,他能光明正大地投方迟一票。
再后来的第二次说话,就要到高中最后一次的元旦汇演了。那时,每个班都在统计会乐器的同学,因为要编排节目参加全校的文艺晚会。
陆祁原本是想躲起来不参加的,他不爱表演,更不爱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或者是因为他会的乐器可能不那么讨人喜欢。
可结果却是热心的同桌顺手地替他报了名。接着,就有了初选节目乐器的场面。
那天的同学们有带古筝的,有带手风琴的,还有会打架子鼓的,只有陆祁,带了把不那么新的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