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挂,贴在耳边的手机断断续续传来声音。
钟若水静静听着。
时青野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快到玉景华庭的时候,钟若水远远看到了个人影。
白色羽绒服在暗夜里跳动,格外显眼。
出租车靠边停下,钟若水坐在车里,若有所思答了句。
只见时青野像只受惊的兔子,直奔保安亭而去,完全没注意手机屏幕亮着。
钟若水叹了口气。
“别跑。”
声音居然越来越近了,时青野后背发凉,跑得更快了。
钟若水忍受着司机异样的眼光,提高音量:“时青野,电话没挂,是我在说话。”
见鬼了,还知道她名字。
时青野心快蹦出来,猛然停住,转过身。
钟若水从车窗探出头,朝她招手。
时青野牵起笑容,大步走近,停在出租车外。
钟若水坐在里面,她站在外面。
一高一低,形成了绝妙的高度差。
“上车。”钟若水垂头开车门。
时青野嗯了一声。
倏地,一双温热的手落到钟若水头顶,胡乱地挼,没有任何章法。
钟若水愕然抬眸。
对上时青野忿忿的视线,久久地凝视她。
在这期间,被她摸头,舒不舒服,已经有了答案。
“吓傻了?”时青野的手顺势从他头顶滑到脸颊,下意识拍了拍,意识到不对,迅速收回手,钻进车,自顾自说:“这就是刚刚你吓我,我的反应。”
一切发生得太快,钟若水还来不及仔细感受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快感,她又摸了他的脸。
每一下都紧紧贴上他的脸,可惜时青野只轻拍了两下。
可他依然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香,安心又上头,缠在他的鼻尖。
钟若水看向她,目光沉沉:“没有。”
“什么没有?”
平白无故被晾了半天,时青野气不打一处来,又想上手。
这次,钟若水抓住了她的手腕,扣下。
时青野往回抽,他居然用了力。
生气了?
一定是。
时青野冷静下来,懊悔不已。
不该挼他脑袋的,也不该拍他脸的。
太侮辱人了。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时青野示意他松开手,“冲动是魔鬼,我再也不冲动对你上下其手了。”
钟若水若无其事松开她:“我没生气。”
“那最好了。”时青野看向窗外。
汇入通往江心广场这段主路,路段开始拥堵。
这是一座很长的跨江大桥,路两旁专门修了人行道,供市民朋友观赏游玩。
时青野和钟若水下了车,往桥下广场走。
路上行人摩肩擦踵,两人的衣袖不可避免蹭在一起。
大桥下,烟花伴着嬉戏打闹的声音噼里啪啦炸开,砰砰几声,漫天绽开绚丽多彩的烟火,照亮了夜空。
时青野看得心痒痒,迫不及待点燃自己的烟花:“我们走快点,烟花卖完了就收摊了。”
钟若水说:“卖不完。”
“但剩下的都是不好玩的了。”时青野反驳,又问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来,你在车上看起来就兴致缺缺。”
钟若水被她扯着朝前走,笑问:“那怎么样看起来兴致很高?”
孺子可教也,时青野指导他:“起码你要表现出热情。”
“哦,”钟若水拖着语调,故意说:“好多人哦。”
时青野恨铁不成钢,踢他一脚:“你说实话,是不是被我吓傻了,我不会嘲笑你。”
钟若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不是不对我上下其手了吗?”
“我用的是脚。”时青野扬了扬嘴角。
好不容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时青野蹲在路边摊挑挑拣拣,选了几盒炮仗。
钟若水挡在她身后,不让别人挤到她:“我以为你要玩仙女棒之类的。”
时青野昂起头:“你想要?我给你买。”
钟若水垂眸:“我说的是你。”
时青野说:“你想玩我就拿两盒,别不好意思,来都来了。”
钟若水付了钱,把袋子接过来拎着,时青野一不留神起快了,撞到了钟若水,他下意识扶住她。
时青野站着不动,保持着扑在他身上的动作。
钟若水轻声问:“怎么了?”
时青野:“腿麻了。”
钟若水:“我还以为你低血糖犯了。”
时青野当即跳开一步:“怎么可能!我可没这么弱。”
钟若水幽幽地说:“你强。”
“哎?谁在叫我?”李强抱着女儿转过身,四处张望。
短发女拍了拍他后脑勺:“人家说的是你强,不是李强,鼻音边音你又分不清楚了?”
李强挠了挠头:“老婆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短发女笑骂:“傻子。”
李强看见走在前面的时青野和钟若水,用手指了指:“老婆,那俩学生像不像以前的我们。”
短发女摇头:“不像,那个男生比你帅。”
李强啧了声:“但老婆,你比那个女生漂亮。”
短发女心里糊了蜜:“油嘴滑舌。”
广场上有一堆小孩玩烟花,有在地上转的,有旋转上天的蝴蝶蜻蜓,有以烟花筒为圆心向四周发射烟花,各式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