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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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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弹劾的奏折再次送上新皇案头。这次的奏折没有被君王忽视,连同以往的弹劾奏折一并处理。如我所料,我爹只是被罚了三年俸禄,不痛不痒。

御史台的人都要气疯了,他们弹劾的罪可不小,最后只是罚俸,他们怎么能乐意?

奏折一堆一堆又往上送,这次不是压下不放了,直接驳回。听说御史台的老头子都气撅过去好几个。

新皇在此事上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对我爹偏到没边的偏袒。至此之后,仿佛之前的疏远都从未存在过似的,借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名头,流水的赏赐往相府中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新皇对鹤家的重视。

京城的风向一转再转,我爹病也没有了,头也不疼了,销假上朝,重新做回了他威风八面的尚书左仆射。

娘亲和妹妹的生意自然是再没有“客人”上门找茬了,我和洛倾川的新府也终于可以完工入住。

百花宴后不久,就听说御史台弹劾刑部侍郎收受贿赂,今上勃然大怒,摘了他侍郎的官帽子,把他贬去岭南做了个正七品的司法参军。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鹤家的报复,但没人敢说什么,谁叫你有把柄让人家抓?

*

次年,新皇定年号为“永晏”,取山川永固、河清海晏之意,当年即为永晏元年。

永晏元年,边境战场一再扩大,回真执桑二部下了血本,铁蹄逼近大燕门户——峒关。

峒关左右都是延绵高耸的山脉,只有这一个还算平坦的关口。峒关后,就是边陲小镇延苍郡。

承雍四年前,延苍郡经常在秋收时节被蛮夷入侵,有条件搬走的人家都搬走了,延苍郡只剩下几十口人。

当时的延苍郡还流传着一首歌:

“北方有峒关,延绵多高山。入冬迟水冷,秋收马蹄寒。”讲的就是峒关后的延苍郡。

这样的情况,是从承雍年间洛家父子率领大燕军队大败蛮夷,从此驻守在这里,才慢慢开始改变。

迟水渭川周边的风景秀美,边关的日落也格外壮阔。没有战争时,互市的利润也足够让许多商贾眼红。况且洛家父子镇守的峒关固若金汤,自然有许多人乐意搬家到这里。

延苍郡的规模一点点扩大,逐渐成了如今的边关重镇、商贸之城。

洛伯父和兄长是一路看着延苍郡发展成如今的样子,对于延苍郡的地形了如指掌。他们守城,定然不会有问题。

*

随着战事吃紧,边关一月两次的家信断了。我去将军府看望怀着孕的越姐姐的时候,她要么一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满脸担忧地低声呢喃,要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夫君缝一件冬衣。

古人有首诗,“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

但越姐姐此时无论寄与不寄,她的夫君都暂时回不来。

来自边关的消息断得越久,越姐姐的眉就皱得越深。

就算夫君是大燕有名的小战神,妻子也会忍不住记挂他的安危。

*

两月后,永晏帝传旨,召我入宫叙事。

幼时我与今上关系不错,但伴读期满离宫后,两人的交集就渐渐少了。如今他突然召我入宫,不知为何,我心下总是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宫墙巍峨,琉璃瓦折射了大半稀疏日光,阳光的暖意便触不到我身上。

顺着曲折的宫道一路走,鞋底与金砖板面敲击的声音格外清脆突兀,在寂静的皇宫中蔓延开。

脚步声停在殿外,内侍进去通传,语调小心轻柔:“陛下,鹤公子来了。”

“宣。”

年轻却带着帝王威严的声音透过宫门隐隐传至我耳中,内侍推开宫门,恭恭敬敬行礼道:“鹤公子,陛下宣您进去。”

“有劳。”我微微点头,提步跨过门限,走进点着沉沉熏香的殿内。

帝王坐在高座上,我垂眸没去看他的神情。沉默地跪下,再拜稽首。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有这么多虚礼。”帝王发了声,声音还是我所熟悉的。我从善如流地站起,抬眸去看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小臣逾矩。”

我看见他张开薄唇,叹了口气:“追衣,你与朕之间,何至于如此生分?”

“圣人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陛下是君,小臣是臣,理应恪守君臣之礼。”我垂下眼睫,将话题转开,“不知陛下召小臣入宫,是为何事?”

“朕记得你曾经与朕说过,洛将军宜家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与他们感情甚笃,是么?”今上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没头没脑地问我。

我心下的不安在听到他的提问后达到了顶点:“是。”

“回真和执桑二部大举进攻我朝边疆,攻破峒关,入了延苍郡。朕密诏洛将军用火攻计,提前带领延苍郡百姓退至清平郡,火烧延苍。洛将军遵令行事,自己却不愿退,死守延苍郡。胡夷尽数覆灭,洛家两将军也……殉国了。”

他将一封密折递给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将折子递至我面前。

“追衣瞧瞧吧,这是前线传来的密报。”

我颤抖着手,翻开折子。

规规矩矩的正楷小字一个一个烙入眼睛,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无意识地抬头,殿内的场景消失,变成了焦黑的断壁残垣。

空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黑烟还在沉闷地飘。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宫殿内坚硬的琉璃砖,而是被人血浸软的沙场。

无数具尸体倒在残破的街道上,已然是面目全非。身上的甲胄已经在大火的烧灼下与他们融为一体,黢黑得像一块冷硬的石。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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