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快起开……”何七被世孙摔倒的力带了个趔趄,两人齐齐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直至一处平地才停下来。世孙倒还好,有个人垫在身下,只是苦了何七,二人停下来时是被一块山石拦住,何七有意闪避,但手臂还是碰着了。天旋地转之后脑子还有些发晕,可待停下来之后,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来。
“你,你没事吧?”世孙慌慌张张地爬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何七,即便是满脸的黄泥,也挡不住她面色狰狞痛苦,眉峰紧蹙。他蹲下将何七扶起,却见何七的右臂的衣裳已经被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有血水混着衣裳上的泥往外涌,世孙哪里见过旁人受此重伤,一下便慌了神。
“你的手?”世孙小心抬起何七受伤的手臂,却不知该如何处置。何七倒比他冷静许多,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将伤臂上的衣裳挽起,只是这期间难免碰到伤口,又是一阵疼。世孙见何七的眉头皱得愈发紧,忧心道:“我要怎么帮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何七手臂上露出的血次呼啦的伤口吓了一跳。
“找块干净的布,把伤口包起来。”何七粗粗看了眼,应当只是皮外伤,只不过是看起来吓人了些。好在他们两个小孩子重量轻,若是两个大人,只怕是要摔骨折。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将伤口的血止住,只是何七何世孙这会儿身上都是脏兮兮的一身泥,没有干净的布可用。世孙环顾一圈,发现他的包袱也一起滚下来,就在不远处。他着急跑过去,从里头翻出一身欢喜的衣服,撕下下摆的一块布条来,用拙劣的手法帮何七包住了伤口,才勉强止住血。
“你还能起身吗?我扶你吧。”世孙说完,何七便觉着自己想鸡一样被拎住翅根架了起来。
要这小世孙会照顾人还是别想了,何七将两只手抽出来,道:“世孙放手吧,我的脚没伤着,自己能走。世孙身上没事吧?”
“我没事……是我没走稳,连累了你,”世孙难得语气愧疚,但很快又是嘴硬,“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我昨夜没睡好,本就走不快,你们也不等等我……”
得,这又变成她自作自受了。何七这会儿还真有些后悔了,她要是后半夜能起身换世孙来床上睡,早晨再叫他吃饱点,或许就不会又现在这一遭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往哪儿走?”世孙平日里甚少出门,更别说是到这深山老林中来了。只不过先前上山都有大他几岁的卿松陪着,现在六神无主,只能问何七了。
何七望了一眼方才二人滚下来的方向,道:“先往上爬吧,林师叔见着我们摔下来,肯定会沿着这条路来找我们。”世孙点头,老实跟在了何七身后。果然依何七所言,二人走了一阵,便见着林子鹤正往这边来。
“何七!”林子鹤寻了一路,总算寻着了人,才敢舒一口气。走进就发现何七手上缠着布条,便知她是受伤了,问道:“如何,你还能走吗?”
“林师叔放心,我还能走得动。师叔所说的山洞可就在不远处?”
林子鹤点头,道:“约莫再走个两刻钟便到了。”
两刻钟听起来短,可今日下雨,何七又有伤在身,待感到了山洞,何七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像是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世孙见状,伸手去拉她,才碰到,就像摸到了一块烙铁。
世孙扶住身形不稳的何七,惊呼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烫?你发热了?”
林子鹤闻言,立马蹲下身来,摸了下何七的额头,果然比正常的时候要烫,他面色凝重,皱眉道:“先扶他进山洞。”
世孙照做,将何七扶到一块干燥的石壁旁坐下。林子鹤解开何七手臂上的包扎,里头血肉模糊的手臂便露了出来。世孙只觉着何七的伤口比方才更吓人了,忙问道:“先生,他被山石所伤,眼下又发热,这该如何是好?”
“有些严重,应当就是这伤口引起的发热,我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出去采些草药回来,你们俩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走动,我天黑之前便会回来。”林子鹤说罢,又在山洞深处找了些干草来给两个小孩垫这,自己带了个斗笠便出去了。
“你难受吗?要喝点水吗?”世孙见何七不语,又独自叨叨,“这事虽然不能全怪我,但确实是我不好……”
何七实则是没力气听世孙的话,本想着不能让自己受了风寒,这下可好,比风寒更严重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与世孙争这一张床了。
听着世孙自言自语,何七只觉得眼皮子在打架,她本就头脑发晕,又受了伤,这会儿实在是想睡一会儿,可她才闭上眼,就被人猛得摇醒,给她脑子都晃成浆糊了。睁眼才发现世孙在扣着她的肩膀在拼命摇晃。
“何怀珮!你怎么了?不要睡过去啊!”世孙脸上是何七从未见过的害怕与惊惧。
“你做什么……”何七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止住世孙,“你再摇,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