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真终于冒出一个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里头是一个装药的小罐子,递到何七手上时,还是温热的。
“这个擦完,就不会留疤了。”顾妙真声音很小,头也低着,不敢直视何七,似乎是十分不好意思。
何七笑答:“好,我一定日日都用,谢谢真妹妹。”
李夫人觉着这两小孩甚是有趣,道:“这孩子回家第二日就要我给小七找这药来,我找得慢了,她还闹脾气呢。”
顾妙真的脸更红了,嗫嚅道:“我才没有……”说罢又不小心对上何七的笑眼,慌忙躲到了李夫人后边。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两了,真姐儿,和你七哥哥去里头耍吧,你把你带来的药膏给小七擦上,看看是不是有用。”
看着两个孩子,李夫人嘴角的笑一直不曾放下来过,待他们两进了里间后,她才叫一道来的丫鬟将一个盒子呈上来,放到卢氏面前。卢氏打开一瞧,发现里头竟是一枚玉锁。
“姐姐,这是……”卢氏一眼便瞧出这玉锁是件价值不菲的老物件了,看着做工,怕不是宫里面赏下来的。
“给小七戴着玩儿的,去观里头开过光的,戴着能辟邪消灾。”
卢氏忙将盒子推回,道:“这种好东西,你给小孩子家家戴,不是磕这儿就是摔那儿了。你留给真姐儿长大之后戴,别浪费了。”
“给小七的怎么叫浪费,”李夫人看着里间的小身影,“这回没有小七,真姐儿未必能全须全尾地回来。真姐儿在临江丢了,我怎么跟我姑娘还有女婿交待。”
提起真姐儿这事,李夫人不免凝眉,卢氏便知这事怕是不仅是为劫财,问道:“姐姐,真姐儿这事,可是与苏州那边有关?”
李夫人叹口气,点头道:“正是。前阵子圣上派了织造太监去江宁收税课,从前苏州的织工就为这事吵过好些年了,半年前才去过一次,今儿又来,税课还越来越高,织工听到了风声,哪里还能坐得住。我那女婿在吴县,正好挨着苏州府府衙,织工们去府衙被赶出来,便拿吴县知县开刀。先前也是因这个,才将真姐儿送到临江来。本以为在临江能过安生日子,不想他们竟是找到这儿来了,雇了人要将真姐儿绑回他们那儿去……”
“竟是如此,真是难为真姐儿了……”
李夫人摇摇头,道:“说起来,这事还拖累了你家七哥儿受此无妄之灾,所以这块玉锁,你一定要代他收下。要不是这回小七遇着了任都督家的二公子,被人家救下,我是真没脸见你了。”
“姐姐说的任都督,可是那位中军都督府的任都督?”卢氏闻此,不免惊讶。这位任都督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即便是久居临江,卢氏也知道。他家公子为何会到临江来?
“正是,听说是因为身子不好,便来临江修养,现正住在临川郡王府上。”
“我本还想着要找个机会感谢人家,现在怕是连面也见不着了。”卢氏感叹,这临川郡王是宁王的后人,与何家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用云泥之别形容都不为过。要知道,何佑连见一面通判都得上赶着,还不一定能见着,更别说郡王这种大人物了。
“放心,我从前听说这位任二公子是位心善的神仙,京城里是人人称道的。他出手救小七,想必也不是为图谁的报答。”李夫人说着,余光瞥见在里间的两只小的,真姐儿正拿着帕子给何七搽药。她见了又是心生欢喜,道:“真姐儿自从来临江后,一直郁郁寡欢,找了夫子给她开蒙,也依旧是不爱说话。可前阵子总是提起小七来,说到珮哥哥就笑。我想着既然两个孩子喜欢待在一块儿,不若就让他们俩……”
卢氏眼皮一跳,意识道李夫人要说什么,抢先一步道:“不若就让他们俩结为异性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