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轻晚在玻璃展柜前愣怔了好一会儿,直到远处余向说了句“就这个吧”,让他从这种莫名的悸动中抽离。
医生没见过这么三下五除二就挑好镜框的,问余向:“不再多试几个看看吗?”
说着他瞥了眼池轻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充:“你朋友不是还挑出来一个嘛。”
把池轻晚惹得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匆匆把那个镜框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讪讪道:“没没没,他戴那个好看。”
他动作有点儿急,语速也快,想要匆匆跳过这一趴。
余向突然回眸看了他一眼,短暂对视了一下,取下镜框递给医生,说:“不试了,就这个。”
医生应了好,开始给余向介绍各种镜片。
池轻晚没凑上去,反而往远走了走,在门口假装左顾右盼。
害怕走近之后,大脑就会离家出走,又有刚刚给余向戴眼镜的这种奇葩举动。
一定是室内温度高,让他脸上攀升起一层热意,不得不拉开了校服拉链。
等他俩配完眼镜下午回来时,没有在班上看到曹苑杰的身影。
李向媛很看重这件事情,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发。把曹苑杰叫去办公室谈了一上午的话,下午先让他回家了,说明天要去家访,提前放回去准备一下。
一生中这么多过客,谁没一两个讨厌的人,可这种东西牵扯到一只猫身上,李向媛听着就觉得残忍。
但终究是自己的学生,还是要去苦口婆心劝着试试。
***
所以当放假的前一天,其他班主任都在象征性地传达着假期注意事项时,14班是松松散散各说各话的光景。
谁让李向媛把他们短暂地托付给了郭岩呢?
郭岩还忙着在他们班转悠,哪怕闪现到14班门口,这群人里也没有一个忌惮他的。
“唉唉唉,你们下午干嘛?”曾新知问余向和池轻晚,摩拳擦掌想给自己捞两个出去玩的伴儿。
池轻晚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想都没想就说:“睡觉。”
这人从早上进来的时候就打着哈欠,离得近了,能看见眼下淡淡的乌青,显然是没睡好。
睡觉是多么不容置疑的理由啊,曾新知“噢”了一声,只能把热切的目光又转移到余向身上。
他一动不动哈巴狗一样望着余向,昨天下午他向哥戴着个半框眼镜进教室的时候,成功斩获了很多人的目光。
黑色,很神秘的颜色,成熟感和少年感兼并的一种颜色。
余向这个眼镜上面镜框部分的黑色压得挺重挺厚,窄窄的长方形,但搭在余向这张脸上,的确比原来有活力一点儿。
他看了余向半天,结果余向根本没理他,而是侧头看向了池轻晚。
“因为大碗才没睡好?”余向问。
池轻晚一时间有点儿答不上来,是因为大碗才没睡好的吗?
的确有大碗的因素,但还有个恐怖的,是已经接连两晚,每当他枕在枕头上阖眼,脑子里就会蹦出有关于余向的场景。
让池轻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可正主就在眼前,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尴尬。
于是池轻晚只好顺坡下驴,接着余向的话“嗯”了一声,默认自己是因为大碗的事儿才睡不好。
余向没再说什么,又偏过了头,从桌肚里掏出了手机。
他调出和辛姐的对话框,回了一个“好”字过去。
答应和辛姐当同伙的意思。
这几天他纠结过很多次,要不要告诉池轻晚。
如果这事儿放在他身上,他肯定是希望,别人能够早点告诉自己。
可偏偏面对池轻晚,余向开不了那个口。
池轻晚的细腻就像一团毛绒绒,所以生活伸出尖刺的时候,扎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疼一点儿。
余向收了手机,脑海中冒出个一瞬即逝的想法。
他好像,不想让池轻晚疼。
不过这个想法就像烟花一样短暂,没等他深究一下,就俏皮地溜走了。
曾新知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忙完抬起头,十分窝囊地又问了一遍:“向哥,下午干嘛?”
余向像是刚听到一样,说:“不干嘛。”
“有空不?”
“有。”
曾新知眼睛亮了,更加小心地问:“那出去滑雪?”
“不去。”余向不假思索。
曾新知:“……”
池轻晚趴在桌上听了他俩的对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感情自己同桌是一点儿情商都没有,不知道拒绝人应该从开始就说没空。
不过听到是滑雪,池轻晚一骨碌直起腰,问曾新知:“什么滑雪?”
听着有点儿兴趣。
曾新知连忙殷勤地介绍:“新开的滑雪场,我昨天抢的红包最大,去了每人还都能优惠一下。”
池轻晚“噢”了一声,侧头问余向:“走?”
余向:“不去。”
还是那么斩钉截铁,毫无温度。
池轻晚没像曾新知一样气馁,撇了撇嘴就转过来了。
“需要提前预约之类的吗?”池轻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