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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床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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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熠朝,当年我在狱中杀了很多人。”林停晚的声音很小,却字字在雨幕中格外清晰,“本来没想着能出狱的,但是阴差阳错下和玥然找了条活命的路。”

“容樾王?”

“嗯。当时他还是刚失势的大皇子。那时皇帝立储,江承朗因为被诊出不举瞬间丧失了男人的尊严和争权的资格。那时他日日发疯,打人泄愤,宫中正常的侍从不敢动,便从牢里找短命鬼。

我和玥然是被最后挑中的,因为牢里其他的人都被我杀了。江承朗便被激起斗志,说要和我决生死。因为他虐人不敢见光,平日里只敢偷偷在监牢西北百丈的黑瓦屋里施暴,屏退下人,他没想到我当时真想杀了他,周边也没人帮他,最后还是玥然救下了他。

然后江承朗便崩溃了,不断说着自己是个废人,要寻死。”

郁熠朝听到这里被逗笑了,“大皇子倒也真是有趣,要被打死的时候唯唯诺诺,威胁撤了,他便又寻死觅活。所以他当真不举?”

林停晚:“自然不是。他那么狂傲的一个人,受不了有一点不如别人罢了,更何况还是关乎男人脸面。死却是不会死的,毕竟想死的人怎么会天天虐待别人?无非是在更低廉的人身上找优越感罢了。后来,玥然说她可以治江承朗的病,只要他好了,就放了我们两个。

玥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确实治好了江承朗。只是他的野心更大,需要两个身份干净的人去给他做大业的垫脚石。”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夜深,雨声渐小。

郁熠朝良久后才问:“狱中的日子,很难熬吧?”那时的林停晚才十五岁。

林停晚没回答,只是带着笑说:“郁熠朝,你抓的什么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郁熠朝反问。

“是我很危险。”

不一会林停晚又补上一句:“我和以前一样危险。”

林停晚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也并没有做好拒郁熠朝于千里的准备。他自知并非一个意志坚定拔情绝爱的圣人,同样也不能自私到一次次冲着一个人陷害。

所以他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和苦恼,做出了一边要疏远一边又疯狂索爱的精分行为。

像是害怕郁熠朝说话一般,他又惶惶而论:“楚言被周闻竹用针刺死,她的住所一夜间坍塌成废墟。藏着珠宝的盒子,还有那句拼接的诗句,都是未知的谜题。我曾返回楚言家,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一些织布刺绣的残余,可以推测,周闻竹、楚言、还有我母亲林倏越,都曾在扬绮墟共事,不出所料应该是琴棋书画中的三位姑娘。

周闻竹杀死楚言的过程杜玄应该没有看到,从逼问的结果来看,他只是一直强调周闻竹当时惶恐的表情,像是某些被人看破了的秘密公之于众般。联想楚言坍塌的家,以及当年莫名被毁的扬绮墟,楚言肯定知道什么,此事对周闻竹不利,遭到杀害。

而我母亲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致使后来我们母子二人走上逃亡之路,必然是循环的因果。”

郁熠朝脸色有些苍白,他刚醒不宜过多动作,今日的劳心劳力过度,缓下心神来,颇为疲倦无力。

“其实你早就知道那晚在白府,玥然要借黎见尧的手顺势将周氏母女送出白水?”林停晚问。

“是。”郁熠朝靠在床边,眯着眼睛看林停晚换上干燥的中衣,坦白道,“周闻竹借陈丰安传信于我,告知我她要带着周林檎离开白水,黎见尧和黎见昈表面上是与白家一笑泯恩施惺惺作态,实际上要借着寿礼将黎见昈从天下至宝店里抢来的乌胡战争中的求和礼品不声不响地还回。她要借此夺走此物,还了我的人情。”

林停晚换好衣服,戳着郁熠朝的肩头,终于秋后算起了账,凉丝丝道:“所以你赌上自己的一条胳膊,也要把周闻竹母女送出去?结果落在了刘慈手中。”

郁熠朝握住林停晚冰冷的手指,放在手心里焐着,“刘慈这个人,能为了断绝大胡子的人报复放火烧尽沙漠中的大本营,不顾其他被拐的无辜之人,在刘家庄也毫不犹豫炸毁出路,可见心狠手辣。如若她真的想伤害周氏母女,在马车上潜伏时便会因为打照面或杀或抛弃,绝不会带着两个累赘上路。”

“按理说,刘慈与周闻竹不会有什么交集,刘慈为何将两人带出了城?而且阿朝,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流萤月明玉是存放夜明珠盒子的钥匙,刘慈为何如此迫切地想拿到夜明珠?”

郁熠朝沉思片刻,“当年乌胡战争,白家串通任乙,兵力不足便肆意拐卖城中青壮年,刘慈蛰伏多年,若是卧薪尝胆,一朝起势只为扳倒白家……”

“很有可能。”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林停晚总是心中不安,升起一种难言的疑惑,又摸不着这条线的头。

“而且苏绾乔也是被她带走的,苏绾乔这些年一直沿袭着他父亲的医学,不停在精进兰烬的效力。两人合谋,不知会做出什么。”林停晚把手抽出来,破罐破摔般道,“刘慈和苏绾乔不知所谋,周氏母女不知所踪,我母亲以及背后追杀我们的人还未探寻到个眉目,又深陷在宫斗夺嫡之中……”

“所以,郁熠朝。”林停晚挖空心思想着措辞,既不敢决绝,又不能太过若无其事,两相纠结中在心中唾弃自己软弱,“临山上的雨雾太大,太吵,现在安静下来了,我们在临山上的承诺,也得沉静一下了……”

郁熠朝感觉自己可能已经撑到了极限,他有些喘不上气,面色愈发苍白,只有眼睛在黑夜中晶亮,但是却是个没太大用处的玻璃珠,他听到自己虚虚地问:“你是说,当时你没想好就答应了我,如今左思右想,后悔了?”

“并非!”林停晚断然否认,“我的心意和感情一如既往,只是我们不得不为将来考虑。我的命数如此,脱身不得,但是你不该受这样的苦难。”

黑夜中林停晚的声音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落在郁熠朝心里,“我承认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在临山被逼急了,连将你拖下深渊都想过,但是这些天见你昏迷,我又觉得自己任性,可是阿朝,你不该对我这么好,让我不愿意放手。我想有一个万全的法子……”

雨停后,月色朦胧,透过窗子打在郁熠朝俊朗的面容上,他眉目舒展,勾起唇角,露出一副不自知的深情,不知是听到林停晚口中罕见的“未来”还是不自觉中说出的爱意,淡淡笑着问:“你那万全的法子如何?”

林停晚看他一眼,低头,又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郁熠朝就算瞎也感到一丝不安,终于等来了林停晚缓缓说:“其实之前咱们相处的也不错,究其原因就是,只谈感情,不干涉其他。”

虽然知道郁熠朝在这样的黑夜中看不到自己,但是林停晚还是觉得这目光如炬,烤得他坐立难安,但是还要继续:“你之前也说了,人要对知道的秘密负责,那我们各自退回一步。”

郁熠朝半晌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床伴?”

林停晚:!……

林停晚被这个大胆的胡言乱语吓到了,但是转念一想,郁老板话糙理不糙——摆不平当下难题,就注定两人只能偷偷摸摸倾诉感情,不能过正常人柴米油盐的日子,甚至连相互陪伴、互诉衷肠都是个奢望,在外说不定还要心照不宣地掩饰关系,这么耍流氓的行径,无异于提上裤子不负责任,郁熠朝没说他是在豢养禁脔都是郁老板涵养非凡。

深陷泥沼不想沾染了郁熠朝,又死活离不开人家的林大人把矢口否认的话哽在喉中,一咬牙咽了下去,梗着脖子道:“是了。”

林停晚挺直胸膛,手指紧紧攥住袖口,不动声色地渗出了虚汗。

郁熠朝像是真的听进去了林停晚的胡诌,他的手指敲击着床梆,一下下在寂静的夜里清晰起来。然后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沉声道:“可以。”

林停晚霎时瞪大双眼,不知悲喜。

说来可笑,明明是林停晚纠结后的提议,最后郁熠朝同意了,自己倒像是被占便宜的那个,迟迟下不了定论。正当林停晚不知所思,一筹莫展时,郁熠朝又给了他重重一锤。

“我今晚过来,也是想要先与你告别……”

“告什么?!!!”林停晚一下从深思中反应过来,声音大地惊走了栖在窗外的两只鸟。虽然我疏远、抛弃、耍流氓,但是你不能说一句要离开的话。

郁熠朝无奈一笑,拉着变了调嚷嚷的林停晚坐到床边,将人圈在怀里,把头靠在林停晚肩上,感受着他起伏胸腔中难以置信的气焰。林停晚被郁熠朝身上的气息安抚下来,又觉得丢脸,刚说完硬气的话,还没盖棺定论就破了防。

“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看顾生意了。而且你当时在泾关说的那些我都听进去了,有朝一日我有白家的滔天权势,你也不必被困囿在京都。”

林停晚听着解释也气短,阴阳道:“郁老板倒是从善如流。”

才提出的倡议,自己都还没缓过神来,那人便直接用上了,显得他格外多情。

郁熠朝的气息喷洒在林停晚的侧颈和下颌,带着笑意:“妻管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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