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也看出了郁熠朝的异样,他稍一恢复理智,便见郁熠朝整个上半身一片血红。那是他受伤的肩膀被再次撕裂流出的血,在雨水河水的冲击下,甚至比自己的衣服还要红艳。
林停晚倒吸一口凉气,惊觉了十几年没反应的恐惧,他起身想要扶住郁熠朝。
“我不是……阿朝,我错了,你……你怎么了?”
郁熠朝视线模糊,晦暗不明,他努力维持着神智,但却拂开了林停晚。
“叫华宿过来……”不能被林停晚看到这样的自己。
林停晚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他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炽烈的妒忌一瞬间蔓延了他的全身,五脏六腑都被难以言说的情愫侵占。
他的身体不再受头脑的控制,完全凭着感觉动作,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郁熠朝来到了他的楼阁房间。
他推开门,雨后的山间清风吹醒了他。他着了魔一般的阵势吓到了郁熠朝,郁熠朝生怕他一气之下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便撑着病体任由他拖拽,林停晚松手的时候,郁熠朝手腕上都是一片青紫。
林停晚理智上在懊恼不已,但是他的心绪还被巨大的情欲操控着,两相斗争,难分胜负。
于是他将郁熠朝一把按进浴桶中。
“暖暖身子,洗好叫我……”他便逃也似地离开。
这是林停晚想到最好的平静下来的办法,他发现面对郁熠朝,他根本无法平复心绪,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做出难以启齿而又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坠崖时还想着要将人牢牢锁住,然而此刻,神智回笼,他又觉得此事得徐徐图之。
可是他竟然在最脆弱的时候让华宿来照顾,凭什么不是自己……
还有从一开始便选择性的坦诚,每一次都不能让林停晚看到一个完整的郁熠朝。
他是什么可怖之人,狂暴之徒?为何要遮遮掩掩,为何他没有权利知道他的一切?
明明流风阁的那么多人都知道……
他越想越生气,原本平息下来的怒火再一次被轻易点燃。就在他起身要找郁熠朝要个说法时,屋内“咣当”一声动静,他便什么心思也没了。
他被自己的情欲迷了神,忘了那时郁熠朝可能已经看不到了,他的心一下提起,匆忙奔向屋内。
糟了……
林停晚担心极了,他打开房门,“阿朝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郁熠朝的吻堵住了所有的言语和思绪。
房门被重重关上,林停晚被牢牢抵在房门和郁熠朝的怀里,他一片空白,丝毫想不起来自己来是为了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郁熠朝浓烈的雨后青草的气息将他包裹其中。
郁熠朝来势汹汹,他亲的十分狂躁,林停晚怔愣了几息,回过神来,便伸手将郁熠朝推开。
碰到了郁熠朝落伤的肩膀,那人疼地轻哼一声。林停晚立刻收回手臂。
不知是不是林停晚推开的举动刺激到了郁熠朝,林停晚拉开一点距离,郁熠朝便把手臂缩小一圈,丝毫没给林停晚反应和说话的时间,便又再次亲了上来。
林停晚:“你……唔唔……说清楚……唔……再亲……”
关键是郁熠朝此刻即使是如此近的距离,他也无法看清林停晚嘴唇的位置,于是他便抱着人凭着感觉边亲边找,细密而不算温柔的吻落下,他的嘴唇很凉,气息很急切,但是林停晚却在其中寻得了之前无法找到的安宁。
林停晚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在郁熠朝下一次野蛮胡乱的吻到来时,精准地覆上了他的唇。
郁熠朝突然收紧手臂,紧紧勒住林停晚,撬开林停晚的唇/齿,急切地从他这里索/取着失去的日日夜夜。
林停晚从没有过被男人亲/的经历,事实上女人也没有……他感觉两人亲的可能有点不对劲,毕竟郁熠朝又急又凶狠,他被亲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四肢发/软,要不是被郁熠朝抱着,怕是已经瘫倒在地了。
但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用仅有的一点本能回应着郁熠朝,每一次回应都会得到后者再一次狂野的进攻。
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对郁熠朝,他确实做了,还做了不少。
想明白这个道理,他便放平心态,任由那人掠夺。
这种感觉,竟然,十分欢/愉……
直到他听到郁熠朝带着情欲的低哑嗓音在他耳边说:“阿晚,喘气。”
……
原来是快憋死了,难怪感觉要升入天堂了……
林停晚大口呼气,在心里嘲笑了自己几遍,还不如在水里灵活。他和郁熠朝身体相贴,彼此呼吸共振,慢慢平静下来。
“你想听什么?”郁熠朝困住人不放,眼睛虽然难以聚焦,但是架势却异常霸道,“是想听我挑拨乌胡战争还是想听郁行至当年一把火烧死了你母亲,我早就查出来了但是不告诉你?”
林停晚被亲的没了脾气,听到郁熠朝如此负气的话,语气慵懒道:“乌胡战争势在必行,从中谋利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就是你现在还和乌胡有生意往来也实属正常,我林停晚又不是什么好人,你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至于后面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
郁熠朝:“你知道?”
林停晚后背硌在门框花纹上,有些难受,于是他调整着向前,紧紧贴住郁熠朝的身体,他感到后者明显身体僵硬了片刻。
林停晚觉得有些好笑,刚才亲的七荤八素的是他,现在禁不住刺激的也是他。
于是他调笑着解释:“在白水城北,太子遇刺时,郁又宁为了抓刺客讨好太子受伤,那把匕首,用料不似南方铁器,匕首柄上还有不少沙砾。于是我顺着查下去,还让袁满寄了一包泾关的沙土,确认她是在自导自演博太子注意。那个炼铁铺,是郁行至一家刀剑来源。由此便能查到郁又宁多次刺杀我无果,推算到郁行至纵火,不是什么难事。”
郁熠朝垂下眼睛,浓密的眼睫投在他白皙苍白的脸上,莫名让人生怜。
“那你,不怪我?”
林停晚轻声说:“郁行至作恶,与你何干?再说,我有什么资格怪你?郁又宁说的也对,我和我娘是灾星,若不是我们偏要在泾关停留,要不是我纠缠不放,可能你……”
林停晚从郁熠朝收紧的怀里抽出一只手,在郁熠朝眼睛四周摩挲。每一下轻抚都泛起阵阵心疼。
郁熠朝沉默着任由他描摹眼廓,片刻后才缓声问:“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阿晚,如果我看不见了,你……能照顾我吗?”
“当然。这是我该赎的罪。”林停晚不假思索。
然而郁熠朝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愈发焦躁起来,低下头,两人鼻尖相碰,气息纠/缠。
他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停晚:“那你什么意思?”
郁熠朝仿佛定在原地,他的气息陡然加重,然后他微微放开束缚住林停晚的手臂。
“阿晚,来泾关不是你的错,最先纠缠不放的,是我。若是可以换算,纵火的是郁家人,我救出了你,再赔给林伯母一双眼睛并不亏。”
“我有花不完的钱,即使日后一点也看不到,即使兰烬毒发,我也不缺人照顾和治疗。”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什么罪要在我身上赎。”
“但是你既然再次出现,既然推翻了我为你立的墓碑,你可能需要负一些责任。”
林停晚挑眉,“你想做什么?”
即使郁熠朝看不到,他依旧神色坚定,目光坦诚,透过那双眼睛,林停晚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的郁熠朝,那是他一生中最鲜活的人。
“我想与你耳鬓厮磨,日夜缠绵,相携相伴,共度余生。”
郁熠朝已经彻底陷在黑暗中,他看不到林停晚的反应,但他依旧在这个看起来不太圆满的时刻倾诉了他藏在心底的爱慕。
他曾经幻想过爱意的话语,想象过无数的场景,思考过林停晚各式的反应,但是没有一次是两人刚从湖里捞上来大吵了一架后,在他完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说出如此朴素的心迹。
话说出口,他便如释重负,不是因为他不在意林停晚的回答,而是他已经想好了,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这个人他都要得到。
实在不行就用强的,当时在扬绮墟克制个什么劲!
他看不到,林停晚灿烂的笑意,衬得他愈发清俊。
“郁熠朝,我是何时离开的?”
“第一次是宣通二十年六月初四,第二次是今年四月十七。”
林停晚心虚,第二次就不用也说得这么清楚了。
他问:“郁熠朝,我们还没有一起度过秋天吧?今年陪我一起?”
可能看不见确实会影响人的反应,郁熠朝听到林停晚的回答半晌没有动作,就在林停晚觉得自己的回答太模棱两可不直接的时候,郁熠朝说话了。
他嗓音沙哑,语气微颤,“你亲我一下,我一年四季都陪……你……”
他话没说完,林停晚便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而后又补上了三个。
“这是剩下三个季节的,不能反悔了……”
“唔……亲错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