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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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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阵阴霾,没多久就飘起了雨丝。别院外仍旧跪满了人,从白家兄弟到容州和白水一众官员,从经如鸿到护卫队的官卒,甚至是别院的侍女下仆,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

林停晚认命了,光裸着上半身,甚至还接受了郁熠朝要给他换衣。

“后背的伤快半个月都没好?”郁熠朝不经意地瞥见他又添新疤的后背,知道林停晚肯定没有准时上药,“消痕散在哪?”

“什么消痕散?”

郁熠朝咬牙切齿,不用就不用吧,连记都记不得。这一瓶药的原料全部是妙仁庄的人登高爬低、千辛万苦从高原雪山上采下来的,一瓶价值某人半年俸禄。他以后还是要听华宿的,不要对这人太好了。

他一字一顿,“桦惜村华庄主给你的……”

“唔……”林停晚略一回想,“所以是你让华宿他爹给我的?郁老板跟了我一路?”

原来在这等着呢。

郁熠朝微微一笑,“对,倾慕林大人多时了,从在京都开始就偷偷尾随。”

林停晚额头青筋一跳,心想玩砸了,于是老老实实地从枕头下拿出白玉瓷瓶,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我一个大男人,消不消疤痕没关系。我说阿朝你也别老照看着我,你忘了,你妹妹也受伤了。”

“你是说她胳膊上的擦伤?”郁熠朝眼皮一掀,不甚关心。

“擦伤也是为了护驾而受的!再说,她一个小姑娘,留疤了肯定心里不好受。你这当表兄的不得去安慰一下?”

“有人比我怜香惜玉。抬手。”

林停晚顺从地抬起胳膊,任由郁熠朝摆弄,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他思衬片刻,斟酌着开口问:“阿朝,你恨郁府?”

郁熠朝手上动作一停,又不明显地接上,直到把林停晚的衣服系好,才停手说道:“我在郁府住了十五年,对于郁老太的接济心中感激。我父亲现在还躺在郁府,恨谈不上,只是没有什么感情罢了。”

他只谈到了郁老太和他父亲……可是郁府是泾关县丞郁行志的府邸。

“那……当时可有人帮你?”

林停晚不知道如何描述问题,也说不清这个“当时”是哪时。可能是大火后,可能是他失明不医的难熬岁月,可能是他母亲离世,也可能是他决心走上一条与成长方向大相径庭的道路时的资本。

但是显然郁熠朝听懂了。他在桌边坐下,左手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击。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下意识动作。

林停晚没有催促,只是望向他时微微蹙眉。他以为,以郁熠朝和他的关系,在他面前不会有如此深的思虑。

“如果你是说郁府,当时郁老太已经卧床不常见人了,想看顾我心有余却力不足。郁又宁和郁夫人在我母亲死后倒是会隔三差五给我送点吃的,可能怕我饿死影响郁行志的仕途。郁行志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要不是他把我赶出来,我从商的意志可能不会如此坚定。”

林停晚心中蓦然,他感到口中干涩,不知从哪个话题切入。林停晚看的出来,他并不想提起那些悲伤的往事,于是他几经比对,选了一个最稳妥的问题:“那你是怎么发家的?”

郁熠朝敲击的手指顿住空中,他能感受到林停晚的目光不轻不重扫来,安静而柔和。

他抬头迎上那目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家底呢?”

林停晚一瞬间受到冲击,他似乎伤的太重神情恍惚了,不然为何那个地方坐着的不是郁熠朝,而是商人于枫。

往后几日,郁熠朝也戴起了于枫的“面具”。林停晚几次试图单独邀请他儿时的玩伴,都被华宿出面拒绝,理由是郁老板在忙商会部署。

林停晚见不到人,还不能朝着别人发火,一想到只要问到郁熠朝的过往,那人就披上一层假皮,他气的跺脚。

天地良心,拒绝林停晚绝对不是华宿的主意,他对自家老板的反常也十分疑惑,并且忧心。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你们倒是互动一下啊,一个像是个大理寺断案的天天往监牢里跑,一个专注经商挣钱,他这主理人再这样下去铁定黄。

那日太子盛怒,所有人在别院跪了一下午,直到雨势渐大,送走来看胳膊刀伤的大夫,郁又宁才劝江承璟:“这些人都淋坏了,更没有人保护殿下了。”

众人如遭大赦,经如鸿鼓足胆子上去,要主动承揽下揪出刺客背后真凶的探捕,以戴罪立功。江承璟不置可否,只是此时宿周跳出来,表示他可以在经将军需要的一切方面予以支援。白义信同样承诺,白家可以提供更地域的人脉和本土信息,钱都不是问题。

经如鸿对于两个世家的献殷勤表示费解,“我不相信这两大家族这么好心。”

林停晚一哂,“宿周要协助你调查是因为带太子出去的主意是他提出的,揪不出真凶,宿家的名声受损,他回家没法交代。至于白家……”

白义信请命时倒是沉着坚定,但是白义正的表情便微妙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白义信会这样毛遂自荐。因为白水北门以外,分明是容樾王的封地,动乱发生在城外,他不管也挑不着理。白义信的做法无疑是将非辖地范围的事情胡乱忘自家身上揽。

但是林停晚知道白义信这样做别有深意。宿家卷进刺杀案中,为求自证,保不准会用势力得出一个怎样的结果,冤假错案白义信见多了,这个世道,有钱能使磨推鬼,加之商会上几大世家对于皇家的殷勤,难保宿家不会在探案中给白家泼脏水。

再者说了,就算不是发生在白水城内,终究还是距离白水县衙和容州府更近,流民安顿不利可以甩给容樾王,顶多是膈应朝廷和容樾王,太子安危要是也控诉容樾王,白家怕是嫌自己商运仕途太顺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白义信,比他弟弟聪明多了。

“总之你别管这两家怎么闹腾,专心办案就是了。”

经如鸿默默点头。林停晚发现心比天大的经如鸿最近眼窝深陷,无精打采,以为他还在为弄丢的聚宝盆忧心,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经将军不必过于焦虑,虽然刺客来势汹汹,但是很明显他能力不够,而且动机不强。不像是有组织有筹谋的刺杀,倒像是从大街上直接抓来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我已有了对策,这个你放心。另外聚宝盆买个差不多的就行,不用过于精细。”

“唉,林小弟,我也想买个差不多的,可我这刚添个儿子,处处用度花销,之前攒下的钱根本不够用来购置珍贵玩物啊。”

林停晚看着一脸沧桑的经如鸿,一时庆幸自己还没有这养家糊口的压力。市面上看得过去的聚宝盆也要几百两,如若家里没有家底,纯靠那点俸禄,确实难以为继。

说到“家底”,林停晚问:“你去找于老板借过钱?”

提到郁熠朝,经如鸿脸色大变,差点没维持住镇定。

林停晚见他反应激烈,心生好奇,“他没借给你?”

“我……我不敢……”我怎么还敢向他借钱,我应该向他忏悔。

林停晚的目光在经如鸿正经而稍显懦弱的神情上来回扫视,他绷紧嘴唇,眯起双眼,稍纵即逝,和煦笑笑,提议道:“不如去钱庄借点?”

明日是向二柱行刑的日子。

林停晚后来去找向二柱多次完善口供,将所有的供述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也看不出异样,同样也追踪不到线索。

向二柱说,自己是齐纪县两河村的村民,今年刚过五月便暴雨连天,很快村子就被淹了,他和他没腿的娘只能外出逃命。离村子最近的落脚点便是白水城,借着城池繁华,以往逃难过去还能谋生一段时日,洪水褪去再回乡。不知这次为何严守进城,他与母亲好不容易以看病的名义混进去,却还要四处躲避官兵。

没错,白水城不仅不安顿流民,反而要抓起来驱逐并严加看管限制自由活动。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好心的欢宜苑的姑娘给他们打了掩护才逃过一劫。那姑娘说实在没钱可以来赌场赌一把,说不定就能一夜暴富。

结果毫无赌技的向二柱狠狠地败在了赌桌上,被耿奎按着打,质问他没钱来赌什么。然后耿奎说要他出卖自己,去耿府当仆役。向二柱吓坏了,趁乱逃了出来。一天后,晚上有人来找他,威胁他顶罪。

向二柱说到他母亲便痛哭流涕,林停晚认为那不是装出来骗他的,所以他信誓旦旦说那人的眉眼像极了郁熠朝,他也不认为向二柱在说谎。

他没有必要说谎,他所有顶罪的逻辑都是背后真凶利用母亲的威胁,既然向二柱供出了最关键的部分,没必要在看起来和郁熠朝很熟的他面前将浑水泼过去。

但是林停晚又不肯相信此事是郁熠朝所为,所以线索断在了这里。

如果他顺着向二柱的供述,假设是郁熠朝所为,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杀了耿奎还是抢空了天下至宝店?耿奎与他最大的交集无非是刚来白水城那日的冲突,抢宝物更不值当的。

所以根本想不通。因为在林停晚的预设里,郁熠朝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他真的了解郁熠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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