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耳房的路上,顾书言询问她的意见。
魏舒月顿了下,随即回道:“等我见了人再说罢。”
“也好。”顾书言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推开房门,见到被关在里头的女子时,魏舒月一颗心没来由的失了半拍。
女子神色淡淡地朝她看来,嘴角一弯,“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妹。”
“柳老板有乱认亲戚的癖好吗?”魏舒月声调犹似淬了寒冰,半点客气都无。
眼前的女子正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柳记豆腐的老板娘柳玲珑。
见了熟悉的面孔,魏舒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当初她的怀疑没有错,二哥和柳玲玲之间确实有私情,是她没有当回事,以至于闹到今日这地步,害得二嫂难产,侄儿夭折。
她冷冷地看着柳玲珑,第一次恨不得将人生剥活剐了。
柳玲珑没把她的态度当回事,傲慢地说道:“你二哥呢?我要见他。”
“把你和我二哥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会让你见他。”魏舒月淡淡地回道。
“你真想听?”柳玲珑挑了挑眉。
魏舒月拉开圈椅,坐在了她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柳玲珑见躲不过,也只好妥协。
谁让她清楚魏舒月在府里的地位,如今又成了太子妃,风头正盛,她若是想要进门,还真不能得罪了眼前人。
“我和你二哥是在春风楼相识的。”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魏舒月微微蹙眉。
柳玲珑戏谑地笑了,“那是妓院。”
魏舒月怔住,她心目中一向洁身自好的兄长居然也会和那些浪荡形骸的风流子一样去妓院取乐吗?
柳玲珑自嘲一声:“我可比不得太子妃,出生就是天之骄女。”
“你大可不必阴阳怪气。”魏舒月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柳玲珑淡淡一笑:“我虽然出自春风楼,可也是个清倌,要进你魏府大门做妾室也不算玷污了你家门楣。”
说着抚摸了下自己的腹部,神情流露出洋洋得意,“更何况,如今我已经怀了你二哥的骨肉。”
魏舒月险些要被她气笑了,“柳玲珑是吧?”
柳玲珑神色怪异,眉眼微掀,“太子妃还真是天真,您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柳记豆腐的老板娘罢?”
魏舒月心尖一颤,语气骤冷:“难道你不是?”
“当然不是,那不过是个幌子,我是住在柳记豆腐隔壁的林萝。”她笑得十分挑衅且自得。
原来如此。
魏舒月笑了,笑兄长为了光明正大地养外室,不惜编造了这套谎言,而她过于信任兄长没有派人深入调查,才给了嫂子致命一击。
她愧疚之余,对眼前这个卑劣的女子更是深恶痛绝。
“好,我明白了。”她身心俱冷,再不愿听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见她起身要走,林萝急了,“太子妃,你答应过我会让我见你二哥的。”
魏舒月回望她一眼,轻飘飘地回了句:“你等着罢。”
“我肚子还饿着呢,还请太子妃叫厨房给我送些吃的,你也不想饿着你的侄儿罢?”林萝姿态高调地在她身后叫嚣。
魏舒月脚步一顿。
她的侄儿?她的侄儿刚刚没了。
视线落在林萝的腹部,她眸色愈加凛然,嗤嗤一笑,转身就走。
——
“阿月,你没事吧?”顾书言瞧出她情绪不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今日之事多谢表姐。”魏舒月真诚向她道谢。
“阿月怎么还跟我客气了。”顾书言面上讪讪。
“这个女人…”她回望身后的厢房,眼里流露出犹疑。
“我二哥悲伤过度,没有精力应付她。”魏舒月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只要一想到可怜的二嫂此刻还昏迷在床榻,就恨不得拿剑把二哥和他的外室刺个对穿。
恍惚间走到倚兰院,耳畔忽而传来春雨的哭诉声。
“求老爷夫人一定要替小姐主持公道。”春雨哭着恳求。
紧跟着响起春雨把头重重磕在地板的声音,将魏舒月惊得脚步一顿。
她这才恍然察觉是黄家来人了。
视线往院内望去,果然见着黄家老爷夫人和黄家大公子夫妇。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夫人急声质问。
春雨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出原委:“当初,小姐刚查出怀了身孕时就打算让奴婢近身伺候姑爷,可姑爷不愿,那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心里只有小姐,不能让小姐伤心…”
听她扯出这么一番话来,黄大公子黄宗海顿时有些不耐烦,正要发作,妻子丁澄忙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姐和奴婢那时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谁知姑爷居然看上了春风楼的妓子,还帮人赎身养在了外头。”
“什么?”黄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春雨不自觉地瑟缩了下,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今儿小姐要出门,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跑来堵门,说她怀了姑爷的孩子,请求小姐让她进门,小姐急火攻心之下晕了过去,这才…”
“混账东西!魏二欺人太甚!”黄宗海气得破口大骂,转身就要去找魏明朝算账。
“维哥!”丁澄想拦却拦不住,只能提着裙裾追了上去。
院门外,魏舒月拉着顾书言快一步躲了开去,目送黄宗海夫妇匆忙离开的背影,她没有一丝想要阻拦的意思。
她私心里也很想把兄长揍一顿出气。
再回看院里,春雨似乎还在叙说着什么,将黄夫人气得当下就带着两个仆妇要出门。
“亲家母!”
这时,魏世衡和程意娩一同赶了过来,刚好将黄夫人堵在了院门。
正在气头上的黄夫人看也不看二人一眼,怒道:“让开!”
“亲家母有话好好说。”程意娩不得不陪笑着。
黄夫人冷冷地睇她,“我与你们两个犯不着,再要拦我休怪我不客气。”
程意娩怔住,不过愣神的功夫,就让黄夫人怒气冲冲地领着两个仆妇从身旁撞了出去。
她无奈地看了眼丈夫,事情闹到这步田地,终究是他们魏家有愧,无论黄家人要如何出气,他们都得受着。
眼前还有一位需要二人应付,他们夫妇只能选择好好安抚。
“阿月,黄家夫人怕是要去找那个外室算账。”顾书言望向黄夫人离去的方向,无不担忧地提醒道。
魏舒月面上淡然,“是吗?那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她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