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恪身穿弟子服在窗边矮榻上打坐,袖口绣着的衡琨剑在月光之下清晰可见。
打开的窗户灌进风声,入夜又开始下雪,几片雪花裹挟而进,润湿了规整的衣襟,平添几分风流。
玉面公子阖上双眸,神情寡淡,好似超然红尘的仙者心无旁骛。
风声、雪声、枝丫晃动声接连入耳,平静地表象下突生一股香,清淡怡人,裹挟着冬日的凛冽攫取他的感官。
容恪缓缓睁开眼,与此同时,披着红色斗篷的姑娘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
“容恪……好久不见……”
他浅淡一笑,轻轻纠正:“不久,今日是第七日。”
“你记得真清楚。”
“还好。”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和谐,若非弥漫在期间的氛围愈发诡谲,倒像是几日不见的知心好友在先谈。
“坐?”
他从矮榻处走到桌前,步态端方,不疾不徐做了个“请”的姿势。
妩秋坐下,手边递来一杯热茶,香气闻起来是她最爱的君山银针。
“放心,没毒。”
见她接过,容恪施施然坐于对面,又瞧着她一口接一口喝着,再把杯盏泄愤似的用力放下。
他好脾气似的拿过来,又为她斟满。
姑娘幽幽道:“我不要这个……”
他眼也不抬,随意问:“那你要什么?”
气氛瞬间凝结,寒风在两人之中呼啸而过。
“我要你的命!”
嫣红的唇勾勒出一抹肆意的笑,妩秋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桌面掀翻,茶壶杯盏碎了一地,溅起的水花染湿容恪整洁的衣摆,唯有眼前的姑娘分毫不沾。
三个傀儡从暗处现身,泛着冷芒的剑出鞘,剑锋隐有液体涂抹其上。
容恪环顾四周,落在妩秋紧握剑柄的手上,想起不久前她曾说过的话——要用剑术打败他。
“傀儡术、毒术、剑术……承蒙姑娘厚爱。”
妩秋冷下脸:“不会说话那就永远闭嘴好了!”
剑鸣铮铮,她操控着三个顶尖傀儡包围住男人,飞身横扫而过,不料还是被他冲出包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屋内,来到冰雪覆盖的院落。
他好心好意地劝告:“你杀不了我。”
妩秋盯着眼前这一张淡然可恶的脸,充耳不闻挥剑刺去。
五道人影在半空缠斗,时而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动静越来越大,这处却好似与四周隔绝了一般,无人察觉到此处的异常。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妩秋死死咬着唇越来越气。
他在让她。
他竟然敢让她!
屈辱、羞愤、愤怒油然而生,她不管不顾地再掏出两个傀儡,脸色隐隐泛白,十指发抖也在所不惜。
她是认真地要杀他,不惜一切代价。
容恪静默无言地看着从姑娘额头滑落鼻尖的那一滴汗珠,他陡然笑了笑,眸色浓稠如墨。
五个傀儡使出浑身解数攻上来,饶是容恪也不得不正色以对,长剑割破月光舞出残影,白色身影如风似魅难以寻觅踪迹。
以往竟然连轻功都隐藏了真正实力。
妩秋执剑而去,在一旁寻找机会攻破男人防御。可恨的是,每当她以为有机可乘,都会被反应迅速的白衣公子以剑相抵,一一敌六,竟然还能如此游刃有余!
涂满毒药的剑锋始终未能伤及男人分毫,相反,随着容恪一剑刺穿一具傀儡的脑袋,五具傀儡开始呈现节节败退之势。
金光闪烁,妩秋看去,他竟然还布下了阵法!
余下四具傀儡分别被阵法困住做困兽之斗,而白衣公子已然空出手来,平静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收剑入鞘,缓缓落地。
无异于明摆着告诉她——对付她无需用剑。
妩秋气极,但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掏出新的傀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向她靠近,咫尺之间,她提剑刺向心脏……
铮!
磅礴的内力不偏不倚打在剑身上,长剑腾于半空,瞬间化为齑粉。
“想杀我?”白衣公子缓声问。
“真想杀我?”他走至面前,垂眸看来。
“不喜欢我……的脸了?”
透过面无表情的俊脸,一股不详的预感让妩秋的心脏微微颤栗。
她不喜皱眉,退后一步,却被男人捉住手腕一下扯回来,额头撞在胸膛。
像个物件似的任人摆弄,她勃然大怒,哪会想到顾及局面,冷冷出声:“你的脸?”
“我早腻了……”
容恪微笑看她,看她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阿树呢?是不是你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