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派危机解除,消息传到妩秋耳朵,气得她一夜未眠。
刘顺义尸体消失一事更是火上浇油,而阿树也不知所踪,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简直让她时时刻刻想着容恪那张可恶的脸。
本来打算武林大会过后找他算账,现在是一刻都忍不了了,不先弄死他,她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这种不舒坦就连祁给她找来的新玩具都消解不了。
妩秋把剑扔在地上,鲜红的绣鞋踏上去踩了又踩。
祁沿眉心紧蹙,预料到她要做什么,想阻止。
妩秋预判了他:“不许劝我。”
他着实有些担心,因为容恪深不可测的实力,能无声无息地解开傀儡术并可以在妩秋的全力以赴下全身而退……
但他也知道他无法改变妩秋决定好的事情。
“阿秋,我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我要亲自送他下黄泉!”
祁沿默了一会儿,从袖管拿出黑色的瓷瓶给她,让他难受一分,她的胜算便多一分。
*
容恪回到玉山派后,柳师叔便放心地把教导师弟师妹剑术一职交给他,自己则不知到何处躲懒去了。
山门岁月长,日子平淡如流水。曲无疚总是会盯着一截剑穗发呆,有时会觉得下山的那段日子分外遥远。
他想念容怡,也想念仙女姑娘。后来倒是找机会问过师兄很多次,但师兄的回答每每简之又简——师兄确实是故意留在仙女姑娘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干尸案的真凶。
至于真凶是谁,师兄的回答一如当日对伏日侠士所言,他不知。
“一事无成”地空手而归,这实在不像师兄的行事风格。
脑袋不那么灵光的曲无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再加上他爹嘱咐他的事情,曲无疚除了练剑之外便一直缠着容恪,与翎绘一左一右吵吵闹闹,众人见怪不怪相视一笑。
这日下了早课,总算撇开翎绘,曲无疚跟在容恪身后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开口:“师兄,干尸案还未水落石出,要不然你去找掌门商议一番,你带着我,我们继续查案。”
他的心思太浅,与写在脑门上无异。
容恪淡淡瞥他一样,曲无疚心虚地低下头颅。
他推开门扉,抬步走进。
曲无疚仍不死心,跟着进去:“师兄意下如何?”
初雪之后,天气便一直冷下去,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持续到今早,为防雪花飘进打湿家具,容恪今早出门前特意关紧了门窗,现下雪停了,他状似未觉般将半开的窗完全打开。
院子里栽种的红梅树下留下一枚浅淡的痕迹,梅花坠落陷进白雪里,红与白两色密不可分。
容恪的视线落在那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曲无疚疑惑看来想要过来查看时方收回目光,转身面向一脸希冀的小公子:“无疚,早点收心。”
曲无疚丧着脸:“哦。”
他还想问一件事,那是他最想问的。
曲无疚舔了舔唇,在自家师兄平淡的目光中似一切心思无处遁形,呆坐了片刻,他选择离开。
师兄的居所是众弟子中最好的,景色也最为宜人,即便在冬日,举目远眺,青褐山峰在云层白雾中若隐若现,虚幻得如同仙境。
曲无疚站在崖边冷静了半个时辰,激荡的心绪是平息了下来没错,但一直充盈在心中的情感依旧满满当当。
他握了握拳,毫不征兆折返回去。
“师兄,你回家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
素来敏锐的男人似乎才发现他去而复返。
门扉大开,虽然白衣公子的反应很快,但曲无疚还是不可避免的看见了缠在劲瘦小臂上的一抹粉。
容恪泰然自若地将挽起的衣袖放下。
曲无疚想也不想地开口:“师兄你受伤了?”
说着便要看,被容恪挥退。
“你看错了。”
他的笃定让曲无疚开始怀疑自己。
也对,师兄怎么会用粉色的巾帕系伤口。
他没再纠结此事,而是通红着一张脸将刚头的话又说了一遍。
容恪一直在妩秋身边,并不意味着他对其他事情一无所知,相反,到处都是他的眼睛。
而曲无疚对容怡的心思就算没有这些“眼睛”,也很容易看透。
对此,容恪并不像寻常兄长一般露出不善的表情,他很随和,事实上,他从不打算干涉容怡的私事,因为他并不需要借此达到任何政治目的。
容怡拥有绝对的自由。
“师兄?”曲无疚巴巴地看着他。
凭心而论,曲无疚待在他身边的日子比起容怡只多不少,如同他的弟弟。
他很少这样请求,容恪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一次袒露心扉的机会。
“好。”
曲无疚蹦起:“太好了!师兄你真好!”
曲无疚蹦蹦跳跳地走了。
四周恢复安静,容恪重新看向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臂,情绪驳杂,神色难辨。
夕阳西下,皎月升起,满室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