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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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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一脸慈爱的摸着她的头,笑得亲切,“大人不在了,我会替他照顾好贞贞的。”

姜贞从前被姜老大一家苛待,每年都盼着沈德龄的到来,只要他来了,她就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还有了过冬的柴火。

那些温情,竟也是假的吗?

姜贞擦掉眼泪,目光中竟透露出一道炽热的火焰,平静地对陈恕道:“恕哥哥,这事你不要再查了,我有本事套出他的话。”

面对她红肿的眼,陈恕说不出反对的话。

*

过了端午,天气逐渐炎热,沈德龄从都水司衙门走出来,迎面遇见一个刚办完事回来的同僚。

“沈大人今日走的早啊?”同僚刚从运河码头回来,裤脚湿透,一脚一个沾泥带水的脚印。

沈德龄和善地笑道:“今日不用出去,故而可以早些走。何大人辛苦了,炉子上有我烧的热水,你可以好好洗一洗。”

同僚感激地朝他拱拱手,快步离开了。

沈德龄转过脸,笑容还在脸上,但目光已沉寂下来。

他缓慢地走出工部所处的这一条长街,接着走出御街,涌入了西市的人流。

在一家卖糕点饼子的铺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掌柜的熟练地取了一包壮馍交给沈德龄,笑着道:“这么多年了,沈大人的口味就没变过。”

沈德龄笑呵呵地道:“习惯了,家乡的味道总是惦念。”

付完钱,他又融入了人群,盛京遍地都是官,他一个六品的主事,穿着青色的官袍,无人在意。

回到家中,妻子正在做饭,见他买了壮馍,吩咐他摆到桌上,几个孙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翻看他的衣裳,抱怨没有别的新鲜吃食。

入夜时分,在私塾读书的两个儿子也回了家,一大家子人坐在油灯下用饭,家中的生计几乎只靠他一人,因此饭菜很少有油荤。

饭桌上只偶尔传来几句儿媳训斥孩子的声音,沈德龄吃了两个壮馍,便放下了筷子。

这时,他的妻子忽然道:“老爷,今日有位姜小姐给你留了帖子,我不认识她,帖子给你放书房了。”

沈德龄蓦地一愣,搁在膝上的手忍不住颤抖,“她……她长什么样子?”

妻子随意地道:“很是貌美,又年轻,跟仙女儿似的。”

沈德龄沉默半晌,他当了十年的闸官,闸门一开,水流会轰隆一声冲入干涸的河道,此刻他的心里,也破开一个大洞,浑身的血液都扑腾出来,只剩下一副早就麻木的空洞躯壳。

第二日是个阴雨天,缠绵小雨缓和了近日来的炎热。

福满楼的雅间里,姜贞站在窗边,垂眸看向楼下,屋檐下,几顶青灰小轿路过,都没有在门口停留。

离她约定的时间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人影才一深一浅地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蓑衣,带着斗笠,走到门口棚下,才摘下了斗笠露出面容。

与多年前相比,沈德龄苍老了许多。

姜贞等了片刻,不多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开了门,沈德龄站在门外,脚下蜿蜒着一滩水,脸色十分平静。

“沈叔叔,好久不见。”姜贞朝他微笑。

沈德龄搓了搓手,脸上浮起一抹拘束的笑容,“贞贞,没想到真的是你。”

二人在屋里坐定,沈德龄在门口脱下了蓑衣,露出里面一身泥泞的青色官袍,见姜贞看着他,沈德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原想早些来,但衙门里有事耽误了。”

他神色自若,一时让姜贞迷惑了。若真是做了亏心事,怎么能做到如此镇定?

沈德龄捧着热茶,关心地道:“贞贞,你何时来的盛京?听我内人说有一个姓姜的小姐来找我,没想到是你。”

话中又惊又喜,实在是找不到一点伪装的痕迹,仿若他们真是许久未见的亲人。

姜贞掩饰住眼底的波澜,顺着接话道:“我去年冬天随夫君来京中参加会试,也是恰好听说沈叔叔在京里。”。

沈德龄面露惊讶道:“夫君?贞贞,你何时嫁的人?”。

“今年三月刚成的亲,他是扬州人士,是今年的榜眼叫陈恕。”

好似真在向久违重逢的家人介绍夫君一般。

沈德龄遗憾地叹道:“可惜我那时去你家中找你,你祖母说不知你去了何处,若非如此,你成婚我定是要送上一份厚礼的。”

听了这话,姜贞眼底逐渐清明。

起初她还有几分侥幸,或许沈叔叔真是不知道她去了扬州,也跟爹的事没有关系。但沈德龄伪装的太过,反而露了马脚。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将祖母接到了扬州,祖母说过,当初她离开扬州之后,祖母对外只说她掉下河淹死了,自己再没有回过原武县,而是去了镇上的姑姑家住了几年。

一滴雨水顺着沈德龄的下颌,“啪嗒”一声滴落在桌上。

姜贞噙了笑道:“沈叔叔,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日你我能够重逢也是幸事,我叫了好菜,咱们好叙叙旧。”

沈德龄连忙摆手拒绝,“今日不可,我家中还有事,改日再请你和你夫君一起来我家做客。”。

言罢,他喝了两口热茶,便起身要走。

姜贞体贴地道:“既然如此,那过两日我夫君休沐,再与沈叔叔说话。”

送他到了门口,沈德龄匆忙地穿上蓑衣,刚要迈开脚,便听见姜贞在后面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沈叔叔,我这几日忽然想起,爹离世前,曾留下一封书信,说他遗落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德龄骤然愣在原地,刚拿起的斗笠“啪”地摔落在地上。

他背对着姜贞,虽然极力克制,但姜贞仍能看出来他在颤抖。

沈德龄蜷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好半晌,才努力压住自己声音中的惧怕,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吗?贞贞知道大概是什么吗?”

姜贞声音极轻,“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有关什么大事的记录,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沈德龄心中困惑,姜和死后,他前前后后去姜家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那本账簿,难道说姜和真的把那东西留给了姜贞?

会不会是姜贞在诓骗他?

沈德龄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会的,姜贞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她看着他时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信任。

何况,姜和死时她还小,根本就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沈德龄捏紧的心稍微松懈了一些,故作轻松地诱导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爹当年离世后,衙门里少了一本册子,记录的不过是些水利之事,虽不是很重要,但毕竟是卷宗,应该收到库房,如果你能找到,就拿来给我吧,我好还给朝廷。”

果然,慌中生乱,姜贞即便没有做过官,也知道这话中有许多漏洞,不过她面不改色地答应了,目送沈德龄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去。

掩上门,屏风后藏了许久的男人才徐步走了出来。

姜贞和陈恕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先回去。”陈恕怕走漏了风声,低声道。

回到陈家,方才的缠绵小雨变成了大雨倾盆,斗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瓦上,掩盖了二人本就细微的话语声。

姜贞紧张地握着陈恕的手,颤着声道:“恕哥哥,果真跟他有关系。”。

尽管她早有准备,但沈德龄还是让她的心里忍不住沉痛,他实在是伪装的太好,让她曾坚信不疑,姜贞更害怕的是,爹当年有没有意识到,沈德龄是这么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二人交握的手心一片濡湿,他们都真切地感受到,一张天罗密布的大网,正罩在他们头顶。

陈恕从窒息的氛围中清醒过来,低声分析道:“你使计套出了他的话,但是他应该没有净说真话。找的或许真是什么册子,但一定不是记的水利之事。你仔细想一想,岳父当真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吗?”

姜贞想了想,摇了摇头。

爹为官清廉,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座二进的宅子,还是因为爹治水有功,朝廷赐下的。

宅子里没有名贵的家具,家里只有一个常年照顾她的乳母方妈妈,多余的下人一个也买不起。

因为原武县常年发生洪涝,河道崩塌后就会有许多村民无处可去,爹的俸禄,除了必要的家用,其他的全用来救济灾民了。

至于什么册子,更是没有,姜贞记得家里只有两本书,一本千字文,一本三字经,都是爹教他识字用的。

陈恕拧眉,“我虽未见过岳父,但听我父亲说,他性子极为赤诚刚正,沈德龄如此紧张那本册子,应是岳父掌握了什么人的把柄,既然如此,那册子显然十分危险,他那么疼惜你,想来不会将你置于险境。”

姜贞轻轻点头,思衬道:“要不我再去试探一下沈德龄?”

“不可。”陈恕摇头。

“过犹不及,他今日对你掉以轻心,等回过神来,定然要来试探你,我们不要再出手,以免打草惊蛇。”陈恕嘱咐道。

姜贞满眼失落,眼看已经有了线索,却又断在了这里,真是令人不甘心。

“先睡一觉。”陈恕揽住她,低头安抚地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方寸大的床帐里只有他们二人,呼吸交缠,外面风吹雨打,只有这一方小天地能让人安心。

*

姜贞没有再主动找过沈德龄,接下来的半月中,倒是收到过一次沈家的帖子,她和陈恕去沈家吃了一次饭,二人泰然自若的样子,没有让沈德林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六月里天气酷热,明熙帝上了年纪,越发忍受不了暑热,还没有到入伏,便下令要去行宫避暑。

每到这个时候,朝廷和后宫都会热闹起来,臣子和后妃都在争夺伴驾的名额。按照惯例,翰林院也有几个名额,职责是在行宫里给明熙帝或是太子讲学。

除了本来就在给太子讲经的高院士,明熙帝钦点了颜明轩、陈恕和许世清以及两位侍讲随侍。

王首辅的孙子王廷敬没捞到名额,不过他并不气恼,翰林院对他来说只是个闲职,他时常玩忽职守,也没人敢说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这回太后说行宫中有些寂寞,传了许多京中世家小姐去陪伴她。

其中就有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还有夏云喜,王三小姐也在名单里。

因为名单中的人数众多,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但是怪就怪在,往年这个时候,随行的只有王三小姐一个。

这次出行允许带家眷,行宫足够庞大,明熙帝这次只带了几个年轻的妃嫔,完全住的下。

这些日子因为沈德龄的事,姜贞许久都没有开怀过,陈恕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

得知此事,姜贞果然有了些兴致,她来盛京这么久,陈恕太忙,她也要看顾着铺子里的生意,很少出去游玩,如今终于能暂时放下心事。

至于沈德龄,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就等他按捺不住去找他背后藏着的人。

夜里二人躺下之后,像两只汤匙一般紧紧贴在一起,姜贞刚来了癸水,脸色不好,陈恕给她揉了一晚上小腹。

翌日醒来,他们还是紧抱在一起,若不是屋里放着冰鉴,早就热的受不了了。

姜贞先醒,枕着脸偷看陈恕。

陈恕只有在动情时脸上会露出风情,平时就像高山之雪,疏离清冷,姜贞摸摸他上翘的眼尾,陈恕睁眼,纤长眼睫扫在她指尖。

她有些想念那日他喝醉的样子了。

行宫不远,但因为天气热,明熙帝决定明日一大早出发,今日便给朝臣放了一天假,让他们也歇一歇。

难得不用去翰林院,陈恕也破天荒地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不过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他没办法学会偷懒,不到辰时,还是起身了。

等姜贞起来,陈恕已经让墨竹收拾好了二人的行李,正坐在榻上读书,等着她起来一起用早饭。

“我让厨房煮了糖水,等会儿你用一点。”陈恕见她出来,示意墨竹把冰鉴挪远一些。

二人正吃着早饭,红杏忽然进来,满脸震惊地道:“姑爷,小姐,太子妃的人选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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