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层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铺面而来的是久无人至潮湿的霉气,不过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面整墙的落地镜,甚至还有把杆。
这熟悉的配置让苏凌愣了一下,董安易在鼻子前聊胜于无地扇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把霉味儿扇跑。
“我刚到这儿就问过了,几年前这儿附近有一个体育馆,不少演出团队都会在这儿住宿,于是这个酒店就装了这么一个排练室吸引客流。
不过三年前体育馆拆迁,换成了博物馆,这个排练室就废弃了,酒店也不用它干什么,就一直搁置到现在了。
这里平常不会有客人来,工作人员说我们可以随便用,我本来打算你今天围读的时候,就来这儿收拾一下给你练舞用的。”
苏凌笑意温润,董安易对他的这份细心与了解,一直都很熨帖:“辛苦了董哥,还是你懂我。”
董安易嘿嘿两声,捶捶胸口:“那你看。”
“这个排练室我很满意,隔音很好。”苏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申乾永。
“怎么,鬼鬼祟祟地把我拐到这儿来,你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申乾永一肘子向后拐去,轻易就挣脱了苏凌。
看来只是刚才的心理作用造成的错觉。命门被人扼住的恐惧渐渐散去,申乾永只是打量了一眼苏凌这纤瘦的身材,多年记忆习惯便重新占据主导,轻蔑恶意:“一个寄人篱下的怂包,仰人鼻息的窝囊废,我还以为你当了戏子之后能有什么长进,原来就是学会了当见不得光的老鼠啊。”
苏凌眼皮微抬,清凌凌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格外的平淡,好似全然没有听到任何奚落,目光所及之处也空无一物一样。
只是这样一个眼神,却不知道刺激到了申乾永什么地方,他蓦然一伸手揪住了苏凌的领口,脖子上青筋直蹦,连面部都因为过于用力的表情而显得格外狰狞。
“你一直都是这么虚伪可恨,戴着一张好脾气好学生的面皮,其实你根本就是个怪物吧。”他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把所有人都搅得不得安宁,所有人都憎恶你,你都无所谓,你连自己都不在乎对吧,哪怕像条狗一样逆来顺受,跪在别人脚边乞讨。”
“我真特么操了!”董安易终于从这猝不及防的演变中回过神来,直奔申乾永试图扯开他:“有病就去治,精神病院里关好了省得出来咬人,来我们这儿撒泼狗吠的干什么?你才被所有人憎恶,你全家都被所有人憎恶!”
苏凌:“……”他好久没听过这么纯朴的反弹方式了,多少年了,他经纪人在吵架方面依旧没有一点长进,还是上学时那个清澈的模样,对于申乾永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大抵能起到一个助兴的作用吧。
还有……这两人再撕,他的衣服真的要坏了。虽然他一些比较奔放的粉丝总说想撕他衣服,但此情此景,撕了未免画面太美。
果然,申乾永对董安易视而不见,直勾勾地盯着苏凌,像是想用眼刀从他脸上扒下一层皮来:“你什么都不在乎,但你在乎你这张面皮对不对?所以才要把我带到这儿来,生怕被别人看到你跪地求饶低三下四的下贱模样,全网通告。哈哈哈你这个孬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这辈子都是下贱糊一辈子的命,还痴心妄想着中年走红。”
“握草你大爷!”董安易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对着申乾永那张污言秽语的嘴落下,却被一只左手轻松地握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还在嚣张大笑的申乾永忽然变调成一声惨叫,直接把董安易吓得一哆嗦,拳头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苏凌的右手正牢牢地握住申乾永的手腕,并且对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五指几乎违背生理本能地分开,还哆嗦着打着颤,活像是下锅的鸡爪。
这戏法是怎么变的?董安易目瞪口呆,十分怀疑自己家艺人是不是在梦中无师自通、等到了什么绝版武林秘籍,或者是突然遇到了什么系统老爷爷。
在申乾永如同杀猪一样的背景音下,苏凌的声音不疾不徐,平稳淡然:“首先,早在18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户口迁回了自己家里,现在和令父申涵岳以及令母曲茜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和你更是如此。所以,‘哥哥’这两个字在你我之间实在是不适配,请你改变对于我的称呼,可以吗?”
这样礼貌的询问,落在申乾永耳朵里简直像是来自深渊恶魔的低语,来自手腕乃至整个手臂的剧痛让他觉得这个魔鬼是真的要硬生生废了他的胳膊。
“谁喜欢叫这个恶心巴拉的称呼,我看见这俩字就恶心!你放开我,不然我出去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暴力狂,让你混不下去!”
董安易礼貌性后退三步,把战场留给了苏凌免得耽误他老人家发挥,一边欣赏申乾永蛮横狰狞色厉内荏的神态,可惜猝不及防地被辣了眼睛,只好紧急转移,拿苏凌天姿国色的脸洗眼。
申乾永到底是个比苏凌多出好几十斤的重量级选手,而且据说在学校也是个打架斗殴的好手。
虽然苏凌用了巧劲,但像现在这样纹丝不动地制住他,一个错步一摁一拧将申乾永的右臂反拧,一脚踩上对方膝窝迫使其跪伏在地,最后单膝落在他后背之上令其不得翻身,这一套行云流水,从手上与脖颈上绽出的青筋来看,也是用了巨大的力道。
也……格外的性感,尤其是当苏凌因为专注发力而凸显了锋芒与掌控,那些平日过于平淡温软的气质从他身上隐没后,显现出了一种和清俊精致的外表极致反差的致命吸引力,广泛存在于人类的审美基因中,不论性别。
只是太遗憾了,董安易职业病一犯,手痒得很,可惜这种场面根本不能记录,这个排练室他也是反复和酒店方确认了没有监控。不然的话,无论是给导演作为苏凌《留行》的基础功底演练还是放出去给粉丝当福利,都是精彩夺目。
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可不是虚有其表,而苏凌的膝盖骨又宛如钢筋水泥一般。
申乾永只感觉自己的脊柱像是要被他生生挫断,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碎骨戳入内脏腹腔塌陷的死亡威胁,惊惧交加,声嘶力竭:“你敢杀人?你不是最怕死了吗?故意杀人法律也会判你死刑,你敢对我做什么你也得蹲大牢,全国都会知道你是个发烂发臭的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