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妖第一次说出人类的语言叫尤加有些吃惊，这种惊讶中又夹杂着一丝喜悦，或许还有一点作为主人的自豪。

今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暴露，为了掩饰又咕噜咕噜含糊地发出一些古怪的叫声。

骗骗他自己就行，尤加已经笃定他拥有和人类相同的听说能力。

于是教学计划第三步发生了改变，所有小孩都应该从学会说话开始了解世界。

语言课成为了整个教学的核心。

今临原以为自己的暴露会提升这些人类的警惕性，可结果却是这些人类得知他会说人话这件事后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喜悦。

甚至洁女士连连发出兴奋的惊叹，当晚洋洋洒洒写下两页研究报告。

这让他再次陷入这些人类对他图谋不轨的怀疑中。

他要想到办法套取一些有效信息，然后迅速逃离这个庄园才行。

心中有了思量，行为便越装成天真懵懂，即使已经展现出了语言能力，他也只是偶尔吐出几个像样的字句，就如同人类儿童那般。

这更加重叠了人们心中他与人类孩童的形象，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和观察，连洁也认为他纯真而无害，很难构成威胁。

尤加再次下令撤除那些碍事的玻璃。

“先生，我必须为您的安全负责，我也必须再次向您强调海妖的危险性！”科伦仍旧反对。

“庄园到处都是警戒，每一个房间门口，每一条走廊都装有监视器。”尤加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您将与海妖近身接触。”

鲨鱼吃人，人鱼吃鲨鱼，根据食物链的规则，人鱼理应是吃人的。

“狗咬人，人为什么要养狗？”尤加寡言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恰恰相反，他毒舌而擅长辩驳。

科伦是个老古板，又有尤加父母的口谕，向来得人三分礼让。

“豢养海妖本身就是无视帝国法律，如果让臣民们知道……”

尤加一再容忍却也不是任由别人指手画脚的性格，他听不进去便打断道：“科伦，我的安全归思德管，你只是负责监视我，然后报告给你的主人，你知道什么是监视吗，做好你分内的事，别对我指手画脚。”

“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在意臣民的想法了，您要公然与太子和尤安殿下作对吗？”

“你威胁我？”他的声音低沉，已经在压抑怒气。

“殿下！”科伦依旧是那个挺直脊背谏言的臣子。

尤加用手指放在桌面敲打，克制胸口的浊气：“我早说过，如果这只海妖身份暴露，第一个死的不会是海妖，如果你一再威胁我，那就看看是你的异种儿子命长，还是我的手段够多了。”

提到科伦的异种儿子，他只能缄口不言，眼前的人绝不是帝国最值得期待的救世主，也不过是个独裁者，甚至离经叛道与海妖为伍。

失望大过绝望，他终究低下眉：“一切都是殿下说了算。”

撤下了玻璃，人的防备也不是真的撤下了，络腮胡子和瘦高个儿依然不敢近身投喂。

今临偶尔趴在池子边，这个时候洁通常不会进门。

对于人类恐惧忌惮的模样，今临十分受用，从前在海洋世界，那些彩尾的人鱼从来都是无视他或者是瞧不起他。

但那样也没错，毕竟他是低等的白尾，还生得瘦小，跟那些患有先天病的繁殖系人鱼没什么差别。

人类的恐惧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在风铃奏响的乐曲声中，他趴在池边微微摆尾，扬起水花，享受惬意的时刻。

一盘虾仁被摆在他面前，盘子边上还镶嵌了两颗切开的红彤彤的东西。

“主……人。”他状似艰难地说。

尤加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表扬。

是的，尤加不害怕他，或许是因为那场精心谋划的海中救援，又或许他的主人实在是个笨蛋。

他被红彤彤的颜色吸引了注意力，抓起来就塞进嘴里。

砸吧砸吧嘴，甜滋滋的，还带一点点酸味，他的瞳孔微微扩张，满眼惊喜，这绝对是海洋中没有的滋味。

尤加没想到闪闪会把装饰的圣女果吃掉，但看到闪闪满足的模样，他又有了喂养的新思路。

说到底人鱼是半人半鱼的，能吃鱼类吃的东西，或许也可以尝试人类的食物。

“这个叫圣女果。”他忍不住捏了一把今临柔软的脸蛋。

今临张了张嘴，只发出含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