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暴雨将至,水汽和湿意弥漫。
闪电照亮大理石柱上滴滴答答的古董挂钟,也照亮妻子焦急等待的面容。
门终于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狂风和冷冽的木质香一齐挤进房间。
“你回来了!”纤细美丽的妻子像一枚蹁跹的蝴蝶,迫不及待飞入丈夫的怀抱:“怎么不回我消息,还以为你今晚又有事。”
冰冷的风雨带走了丈夫仅剩的温度,林皓卿的热情被一束凌乱的玫瑰挡在半米之外。
“......别管什么花了。”林皓卿咬了咬嘴唇,苍白的手指用力攥紧花枝,嫣红诱人的洇开:“我倒情愿你拿买花的时间多陪陪我......”
娇艳的花朵被随意丢到一边,林皓卿撩起衣摆,盈盈一握的腰肢直白的露了出来。
“快来,我洗过了。”
嗓音浸透蜜汁,眸子里溢出欲望,眼尾的睫毛像钩子似得。
林皓卿一秒都等不了。
在看到穆申的一瞬间,他的腹腔就从里到外烧起来,非得丈夫冰凉的体温才能灭了这股邪火。
他痴迷嗅着飘散的木质香,潋滟双眸噙满痴狂,艳丽的容貌带着颤抖的脆弱,着迷地望着站在玄关处的丈夫。
闪电撕裂天空,惨白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闪一闪映在丈夫的脸上。丈夫埋在阴影里,眼神过于冷峻,像是围观了一场滑稽的表演。
林皓卿眨眨眼,放下衣摆,把自己埋进丈夫的胸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丈夫粗糙抚过他的脸颊,含糊拒绝:“今晚不行。”
手机不合时宜的吵了起来。
林皓卿急忙拽紧丈夫的衣角,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笑脸:“我等你好久了,今晚别管那些,留下陪我。”
丈夫发梢的雨水沉默地流下,滴落在他的眼角。林皓卿固执的不肯擦去,濡湿的笑容僵硬着。
喧闹的铃声越来越吵,丈夫蹙着眉头推开怀里娇艳欲滴的妻子:“我要走了。”
冰冷的体温洇开,林皓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打断丈夫的拒绝,踮起脚落下一吻。
“我在床上等你。”
大雨终于在电闪雷鸣之后泼了下来。
林皓卿蜷缩着躲进被子里,梦里的丈夫远比枕边人热情的多。
冰凉的亲吻落满前胸,抚慰他全身的手纠缠着把他塞满。
黏腻的天花板翕动着,巨大的黄色眼球像油脂一样溶化,林皓卿越来越窒息,他开始挣扎,向丈夫求救,却没有回应。
林皓卿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他抚着胸口大口喘气。他团着被子裹住身体,企图抵挡那股附在骨头上黏腻的触感。
雷声依旧轰鸣,房间一片漆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穆申……”他低声喃喃。
和梦里一样,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他伸手去摸身旁的床铺,冰冷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丈夫早就走了。
原来不是噩梦啊。
惊惧立刻被哀怨愤懑覆盖。
他无视周身毛骨悚然的不适感,面无表情的端起床头早就冷掉的纯净水,一口气喝完。
好像这样就能平息胸腔里起伏的情绪。
明天就是他二十九岁生日,他原本以为穆申至少会陪他一天,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期待。
林皓卿重重放下杯子,暖黄灯光模糊了窗外乌云间翻腾的紫色闪电,卧室的门被敲响,他捏了捏鼻梁,没说话。
推门而入的是沉默的女仆,她安静递上两粒小小的白色药丸,为林皓卿的杯子加满水,又一声不响的离去。
像鬼魂一样。
这两粒药丸据说能帮他减少日常中的“幻象”,林皓卿蹙着眉头,把药丸塞进嘴里。
又一次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生殖医院发的知识手册,上面“生育黄金期30岁”几个字用记号笔圈出。
怀胎要十个月,过了生育黄金期,身体就要走下坡路,更何况还要服用精神类药物。
会不会对宝宝不好?
尽管主任医生一再强调,他还年轻,只需要放平心态,林皓卿还是不可避免的焦虑起来。
越是想着备孕要作息健康,越是睡不着觉。
这一夜如往常一样,他忍受着附骨之疽般的注视,睁着眼熬到天亮。
焦虑却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镜子里的他一如既往的苍白、羸弱,眼神空洞哀怨。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染上一些颜色。
毕竟已经结婚七年了,任谁对着这样一张死气沉沉的枯朽的脸,如何会有欲望呢?
镜子里,他的眼眶又红了。
管家突然敲响了门。
“先生,这是今早送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