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碧云输了钱内心很是烦躁,回到见看到一桌子的饭菜,想着今天是除夕,可是自己居然是孤身一人,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子,她自认是这世间的可怜人,她所有的可悲都是由方早造成的,在这样的节日里,她对于方早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点。
无论方早有没有做错什么,耳光总会出现在她的脸上,方碧云甩了一巴掌后觉得不够解气,又反着用掌面甩了一巴掌。
方早的脸上瞬间出现一道血印子,那是方碧云手上戒指留下的划痕,她从不介意方早身上出现什么伤痕,她只恨伤痕太浅、太过于表面。
外面依旧是烟花绽放,在所有人都期待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像烟花一样灿烂的时候,方早在祈祷方碧云能早日死去,有一瞬间,她也被自己的想法而惊吓到,可是方碧云无休止的咒骂很快冲淡了她的罪恶感。
方碧云应该死去,是的,方早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她应该像自己那没有责任感的丈夫一样死去,这样的话方早就是孤儿了,方早甚至有些期待那种日子,什么时候那种日子才能到来呢?
“把垃圾都收拾好,明天我如果看到地上有一块残片,你就完蛋了。”方碧云点着方早的脑袋,愤恨地抽了根烟,她躺在沙发上,明天是大年初一,她要把输的钱全都赢回来。
方早弯下腰来将一屋的狼藉都收拾了干净,鼻血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她望着水泥地上和着灰尘的鲜血,像她的人生一样肮脏不堪,她麻木地用袖口擦拭了还在流淌的鼻血,拎着垃圾袋走出了院子。
她注意到了积雪的地面上除了方碧云高跟鞋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脚印,那是男人的脚印,寒风呼啸袭来,方早的头发被吹得翻飞,雪眯了她的眼,她踩在雪中艰难地前行着。
走过巷子,外面街道的路灯下站在一个人,那人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尽管很久都没有跟他说话了,可是方早一眼还是认出了陈惟舟,光撒在他身上,尽管寒冷可看上去却暖暖的,方早将垃圾扔进垃圾桶中,没有任何犹豫,她走向了陈惟舟。
陈惟舟一开始有些局促,可是转瞬间又开始难过,他看到了方早脸上的刮痕,鼻下凝固的血渍还残留在她的脸颊上。
“方早……”
“新年快乐啊,陈惟舟。”方早语气故作轻松,她将双手插进口袋中,用眼神示意陈惟舟:“往前走走?”
“嗯,往前走走。”陈惟舟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雪依旧下得很大,但是忽然没有那么冷了,他们从街口走到了小公园,公园里也有两个落单没有人陪伴的秋千,要知道这两个秋千平日里人气可旺了,方早佛掉上面的雪直接坐了上去,陈惟舟坐在她的身边。
“你的脸怎么了?”
“我妈打的。”方早没有任何掩饰,“我妈打人可狠了。”
陈惟舟抬头望着天,良久:“我爸打人也可狠了。”
方早摇晃着秋千,“你爸也打你?看不出来啊。”
冬日里所有花朵都枯死,清浅没有梅花,清浅的冬天没有一朵鲜花,陈惟舟回想春天时妈妈用鲜花点缀的房间,春天什么时候再来呢?
“他打我妈。”
“我爸活着的时候,我爸跟我妈也打架,我爸怨我妈没给他生个儿子……”想到了弟弟,方早口中的话有所停顿,她知道,这个寒冷的冬天,身边的男孩子耳朵上有跟弟弟一样的痣。
“我不敢”陈惟舟的呜咽声伴着风传来。
“你不敢什么?”
“我不敢留在家里,我不敢反抗爸爸,我试过,那样爸爸会打得更厉害,他会把妈妈给打死的,你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恶鬼都没有他凶狠,他一拳又一拳打着妈妈,我不敢,我不敢……”陈惟舟的眼中溢出了苦涩的泪水,是啊,他太懦弱了,他厌恶父亲,也厌恶这样懦弱的自己,他连反抗的能力跟勇气都没有,他只能像鸵鸟一般将自己的头埋到土里,以为看不到,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啊!
“我爸爸一开始还避着我,后来,他发现当着我的面打妈妈,妈妈会很快的服从于他,稍有不顺心,他就要动手,我恨他。”
疾雪扑打着黑黢黢的夜,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方早肆意的在秋千上摇晃着,她拼命的将自己荡至最高处,她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你知道吗?”
“什么?”
“我把我弟弟害死了。”方早决定要跟陈惟舟坦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