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下外卖单,在刘景寻面前晃晃。
“你不是不跟齐怀邈好了?他是这家股东吧。”
“我又没有和他过不去,更没有理由和咖啡过不去了。”
远在店里的楚星遥打了个喷嚏,被王任赶去重新洗手。
大家都有美好的生活,只有他每天早上被平台的预订单通知叫醒,任劳任怨地早早跑到店里开始开早。
瑰夏不喜欢老爹火急火燎的速度,最近每天早上都被他拎着跑。
因此,他昨晚抱瑰夏洗脚的时候感到右臂肱二头肌强壮了不少。
即便如此也血赚六十,平台、骑手和他都有美好的未来。
刘景寻对咖啡没什么要求,倒是林央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这样主要关注咖啡因含量的外行只能记下关键词:不酸,不是很苦,回甘很重。
最近忙于跑新研发中心项目和实验田的陈璃更没意见,在她嘴里,麦O劳心悸小咖啡和一百多一壶的手冲没啥区别。
刘景寻打开工作群,抬头看坐在他对面慢慢品茗的林央:“你很闲?”
林央严肃地摇头。
“你很无聊?”
林央落寞地点头。
“你犯相思病?”
林央复杂地冒出一串省略号。
刘景寻了然:“那你拿审计的名头去啊。”
“那要怎么操作?”林央说,“研究他们有没有把钱花在买化肥上?”
刘景寻头也不抬:“可以啊。找茬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林央无语:“那是在确保荣霆正常运行……不就是卡了你一点预算吗?”
“是呀,所以大忙人现在要专注于工作了。处于思春期苦恼的美女可以结束这个话题吗?”
林央拖长声音说:“可——以——”
“嗯,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
一个月很快过去,刘景寻的工作狂属性倒是有所削弱。
江清瑜对此乐见其成。
婚礼地点顺利定下,流程简单,时间宽松。
两人选定了婚服,婚礼请柬分发出去。
前一天晚上,刘景寻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手边搁着折好的礼袋。
还没熄屏的手机显示的是他和齐怀邈的最后一次视频通讯。
一个月来,他不止一次打来询问刘景寻是否真的要和江清瑜举办婚礼。
每一次,刘景寻给出的结论都是肯定的。
确切的说,是“我想不出反悔的理由”。
言语落下之后,许久,客厅里才响起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哥?我来帮你吧。”
刘景寻的左手抖得厉害。
他从思绪里脱出,抬头对江清瑜说:“不用了。就剩下一点点。”
准备伴手礼这种小事按理并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但这种简单重复的劳作被刘景寻主动揽下了。
两晚过去,他还留了一点在婚礼前夜完成。
江清瑜贴着他坐下,盯着他手里逐渐成型的礼盒。
“明早要起很早啊。”
“四点多。”刘景寻说,“不去早点睡吗?”
“想和你一起。”
刘景寻微微一笑。
最后一次点完数目装箱,他起身推开家门。
江清瑜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跟在他后面,撕下透明胶带递给他。
他还有点不死心,问刘景寻:“一定要贴这个吗?”
“至少新房门口要贴吧。”
刘景寻后退两步,确定那个鲜红的“囍”字贴在正中。
他拉起江清瑜的手,合上门。
早上四点二十,刘景寻站在镜前,分不清这阵眩晕究竟来自缺失的睡眠还是愈演愈烈的“病情”。
江清瑜叼着牙刷从背后把他抱住。
刘景寻仰起头缓过一阵,拍拍他的发顶。他吐出一口泡沫,说:“我还是不敢相信,今天真的要跟你结婚了。”
“我也不敢相信。”刘景寻说。
他和镜中的江清瑜对视,而后移开目光。
江清瑜的兴奋劲难以言喻,今早两人的状态反了过来。
刘景寻难得吃上他做的早饭,即使有些食不知味。
齐女士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早早等在婚礼后台。
江清瑜看见自己母亲更加激动,眼睛亮亮的,拉着她说些什么。
她偶尔笑一笑,应声,但更多时候是沉默。
刘景寻把最后一批伴手礼交到相关负责人手里,拇指掩饰地搓搓手腕上月牙状的凹陷。
“阿姨。”他说。
齐女士颔首应下。
江清瑜合上戒指盒,嗔怒:“怎么还叫阿姨?不应该叫妈妈?”
她阖眼,嘴角向两边弯起,温和地笑了笑,点头。
“妈。”刘景寻说。
“然后我见到了齐怀邈,我、江清瑜和他发生了一段争执——能不能算是争执甚至都存疑。”
刘景寻笑了笑。
坐在对面的医生对他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但他的目光逐渐空洞。
“最后那两个月,我出现幻视,偶尔幻听,经常做梦。但我分不清梦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医生的手顿住,圆珠笔在病历上停顿:“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吗?”
“不,确切地说,我是无法分清那些过于清晰的梦境中的事情,究竟在现实中有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