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寻去院子里抽烟,齐怀邈坐在客厅里顶着一圈长辈的目光装死。
墨墨被他锁在怀里,往外指着要去找刘景寻。
“不行。”他面无表情,“叔叔在抽烟。”
齐父没忍住说:“小刘怎么也是墨墨的亲妈,你不能这么教孩子。”
“但刘景寻是这么想的。”齐怀邈双目空洞,“他威胁我,要是敢更进一步就把墨墨也扔出去。”
老爷子头上冒出两条青筋:“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齐怀邈无助:“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是真怕。”
他颠颠儿子,试图找到点安全感。
墨墨哼哼一声,试图踩着他的腿站起来,软乎乎地抱住爸爸的脖子。
“哼哼,哈。”
“不行,小孩子不能吸二手烟。本来就不机灵,像妈妈一样把脑子弄坏了怎么办。”
周围的长辈又把目光合围。
“……他脑子不是抽烟抽的。他很惨的,真的。”
齐怀邈受不了,撂下墨墨出去找刘景寻。
青年站在观景台的玻璃围栏旁,烟雾从指缝间快速溜走,和他半长的发丝一并随风张扬。
齐怀邈一阵恍惚。
“怎么不穿件外套?风这么大,你不冷吗?”
肩上忽然一重,刘景寻转头想要答话,忽然捂住嘴咳嗽起来。
“……”
齐怀邈叹气:“看来是冷的?”
刘景寻摇头:“我不喜欢外套沾上烟味。”
他找补:“只是呛的。”
齐怀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很呛?”
“你不是不抽?不抽就不要碰,尼古丁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为什么要抽?”
他上前一步,把刘景寻拢在阴影里,叼住一支烟。
刘景寻来不及退后,被他按住肩膀,沉沉的呼吸相交——
风间的火星点燃烟草和卷纸,猛地一亮又灰败下去。
齐怀邈笑:“帮忙点支烟而已,你躲什么?”
刘景寻动动肩膀甩开他的桎梏,唇缝间吐出一团烟雾,很快在山间的风里散了。
齐怀邈挑挑眉毛,猛嘬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刘景寻的呼吸只乱了一瞬,别过头啧了一声:“都说了不会抽就不要抽。”
素白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从唇间抽走了那根烟。
“你知道这个牌子多贵吗?到你嘴里也是浪费。”
齐怀邈眯起眼,背着手在他身旁绕圈:“要我说,这东西就不应该生产出来被人抽嘛,和贵不贵没什么关系。你这种抠门到家的家伙,现在不也是被消费陷阱套牢了?”
刘景寻两口抽完手里那支,把烟蒂踩熄包进纸巾。
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另一支放进齿间。
“……!!”
冬日的寒风没能带走浑身猛然鼓胀起的热度,蓦然蒸腾起一身热汗。
刘景寻睨着他,呵呵笑了一声。
什么嘛,这就能当煮火锅的炉子了?就这点防御力,还试图主动来攻击他?
“不然你先进去?身上有汗,风一吹要感冒吧?”
齐怀邈说不出话,只能愣愣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刘景寻转身伏在栏杆上看远处的湖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
刘景寻问:“你真不冷?要不外套给你穿?”
齐怀邈诚恳地说:“墨墨还要跟你,你要是生病了更麻烦。”
“唔,所以你家里人是怎么看我抽烟这件事的?准备勒令我戒了?”
“我说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是我得供着你,没本事提要求。”
刘景寻轻笑。
“那倒不假。”
齐怀邈仔细描摹他的侧脸,从瞳孔的倒影里看到远处粼粼的湖面。
“很累吗?”
刘景寻一怔:“什么?”
“我问你,感觉很累吗?”
刘景寻咬咬烟嘴,从牙缝里说:“当然累。”
“工作很累,社交很累,带孩子很累。有时还觉得吃饭睡觉都很累。”
“或者换句话说,大部分时候我觉得活着都很累。这对我来说就是活着的代价。”
“所以要找这样廉价的刺激来调节自己?”
刘景寻偏过头不善地瞅他。
“你知道这包烟要多少钱吗,还‘廉价的刺激’?”
“对你不好的刺激在我这里都不值钱。”齐怀邈说。
刘景寻哼了一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