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邈坚定地认为,刘景寻的口味是瞎长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爱吃笋,鲜少吃炖菜和卤菜,同时对本帮菜一点也不感冒?”
中午的食材都是刘景寻顺手拿的,此时正在毫不客气地清炒虾仁。
“那你说怎么吃才好?我给你备菜,你来做?”
他挑了个个头较小的盛进盘子:“尝尝咸淡。”
齐怀邈抽出筷子:“淡了。”
“那正好。当水煮的就行。”
午饭不施油烟,乍一看还以为是别的山头上的斋饭。
齐怀邈倒也不是有什么意见,只是菜都齐了也不见刘景寻上桌,忍不住转进厨房。
“你干嘛呢?”
刘景寻掂着菜刀:“研究一下,看墨墨能不能吃。”
手起刀落把案板上的菜剁成碎片,全都收拾到宝宝碗里。
齐怀邈哑口无言:“你不会全都是按墨墨能吃的盐量做的吧……”
“怎么会,大部分菜还是涮了水的。”
齐怀邈咋舌,把墨墨从玩具房抱出来,放在宝宝椅上。
墨墨一看桌上的饭菜,嘴又一撇,挣扎着要齐怀邈把他抱走。
刘景寻及时把食物碎片混合物摆在他面前,麻利地擦擦小手塞上勺子:“吃吧。”
墨墨迟疑了一下,把饭勺插进碗里。
“烫,小心吃。”
齐怀邈看着这一坨东西,心里惴惴的,小声问:
“这真能吃吗?”
刘景寻暗暗点头:“吃下去就是这样。”
“……”
两个大人坐回原处,波澜不惊地看小家伙自己发挥。
墨墨明显也很迟疑。
碗里的东西既有草味的绿,还有米味的白,除此之外还有褐色橙红的疑似见过的东西。
算了,豁出去了。
刘景寻是真的波澜不惊,齐怀邈则不然。
他提心吊胆地关注儿子的动作,时刻准备把扔到半空的碗接住。
说时迟那时快,墨墨撬起插到碗底的小勺,把它举到面前,舔舔勺面沾上的几颗饭粒,犹疑地咂咂味。
齐怀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忘偷偷看刘景寻的反应。
刘景寻也在暗暗关注墨墨的反应。
时间静止一般,三人进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默默和虚无的食欲对峙。
墨墨似乎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食力战胜了视力,用勺背撅起食物大吃一口。
多么顺畅的进食动作!多么有力的咀嚼!多么果决的吞咽!
齐怀邈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在刘景寻看傻子的目光中渐弱,最后重新拿起筷子。
“小孩子很需要正反馈的。”他弱弱解释。
刘景寻则不太在乎正反馈的事,给墨墨手里的勺子翻了个面。
“唔?”
用凹下去的这面能舀起更多食物?
墨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恶狠狠地继续大吃一口。
齐怀邈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
果然还是自家的小孩最抚慰人心了,连吃饭都这么可爱!
刘景寻表现得像他的反面,完全没能被激素操控,风卷残云般的干饭。
虽然很有干劲,但吃相还有待加强。
齐怀邈抱起把饭吃光光的小朋友去换衣服,刘景寻把碗收拾进厨房等他去洗。
墨墨吃饭堪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属于毫无经验准备的胡乱播种行为,脸上身上沾上不少饭粘子。
“不是,”齐怀邈终于破功,从他脖颈里掏出两粒米,“你这是喂给嘴吃吗?”
“啊哈。”
“你还啊哈?干脆洗澡吧?”
墨墨也很乐意洗澡。
把他交给不认识的阿姨,他还对人家嘿嘿笑。
齐怀邈松了口气,回到客厅。刘景寻说:“碗还没洗。加油。”
他又任劳任怨地洗起碗。
“景寻。”他怨气满满地说,“你说墨墨什么时候才能长到迟迟那么大?”
刘景寻还有心思说笑话:“你是说当下迟迟那么大还是和迟迟一样大?前者是四年后,后者要过好几十年,没准一百多年。”
“……”
“不逗你了。小孩子长得很快的,过个大半年就不撒饭了,再过三四年就能帮忙端菜,也能训练他洗碗。”
午睡起来,刘景寻琢磨起饺子馅。
墨墨对食物的品种全无意见,只负责吃奶嘴,偶尔换成手改改口味。齐怀邈听他报菜名,额角两滴冷汗落下。
“确定不吃那几种传统口味的?”
他在纸上划掉几行,摸摸下巴问:“吃不吃豆角肉馅的?”
齐怀邈沉默。
“这东西还能包饺子呢?”
“当然可以。能直接吃的东西都能包饺子。”
“那草莓的呢?”
刘景寻警告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