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瑜说:“她现在最想让我哥把锅里的熟饭咽下去,省得给我留念想。”
“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刘景寻又不是他锅里的饭。他现在是没放血的河豚,吃了能把人毒死。”
他看看老爹变得庄严的神情,和颜悦色地为刘景寻挽尊:“他只是很有原则,我哥拗不过他。换句话说,就算我一辈子不回去,他们也不想往婚姻里埋颗炸弹吧?”
.
刘景寻摸到枕边的手机按掉闹钟,有些喘不过气。
胸前趴了一坨很重的东西,他花了些时间才想起自己是在齐怀邈家里。
墨墨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他身上,结结实实地压着他的上半身睡得正香。
他小心翼翼把墨墨挪到床上,掀开被子坐起。
冬天的太阳起得尤其晚,房间里沉沉的黑成一片。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给墨墨掖好被子钻进浴室。
今天外出的衣物是昨晚齐怀邈一同拿来的,颜色款式比他日常穿用的要更沉稳。
内衬过于宽松了,尤其是腰腹一周,裹在大衣里说不出的不协调。
他扣好大衣,盯着镜中的自己。
床上熟睡的小家伙哼哼两声,被褥随着动作相互摩擦,然后就是意料之中的小孩哭声。
刘景寻闪身出了房间,给接踵而至的育儿嫂打个手势。
墨墨哭得撕心裂肺,哭声通过门缝把楼下的齐怀邈引得站起身。
“怎么了?他不舒服?”
“昨晚没醒,这会应该要换纸尿裤了。”
齐怀邈暗叹一声。
儿子以前总是夜醒,昨晚竟然睡了个大整觉。
就算把个人情感全放掉,为了儿子健康成长他也得把刘景寻哄好。
育儿嫂抱着换过装备的墨墨出来,小家伙还在大哭,这一小会就把两眼哭得像核桃一样肿。
齐怀邈把他安放在宝宝椅上,他倾着身子拼命往刘景寻的方向伸手。
“怎么了?”
墨墨不会回答他,急得要命,只能伸着小手要抓他的衣袖。
齐怀邈干巴巴地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哭了。”
墨墨完全不理他,只一味要刘景寻抱。
“我待会还要去上班,吃员工食堂也可以的。不如先走了?这样也许好哄一点。”
齐怀邈一听也着急了,忙说:“他就是起床气重一点,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刘景寻纠正,“我不喜欢听小孩哭。”
墨墨一晚没吃东西,饿着肚子哭了一会就没力气,抱着奶瓶小声抽搭。
两个大人用餐完毕,他刚嘬完五十毫升奶,拿着小勺子泄愤般戳面前的紫薯泥。
“爸爸和……叔叔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待在家要听阿姨们的话,有事好好沟通,行不行?”
“呱。”
“叽也不行。”刘景寻蹲在他面前,“不然你不说吃紫薯了,连老鼠都没得吃。”
“这倒也不会……”
刘景寻站起身刚走出两步,墨墨便重新开始放声大哭。
嘴边紫色的泥状物帮他咧出一圈香肠嘴,刘景寻摸摸他的小脑袋果断离开餐厅,把小孩的痛哭抛在脑后。
坐上车,齐怀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别和墨墨计较,你知道的,他从出生开始妈妈就不喜欢他……”
刘景寻却问:“他为什么这么黏我?我会满足他的需求?”
齐怀邈哑口无言,继而汗流浃背。
“这个,这个……”
“除了‘你教的’以外,我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齐怀邈试图反驳:“但是他和你亲近也是事实啊,这种事也不是随便就能教成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在后面随便推波助澜了一下?”
“我也没有故意去教。你知道的,我也挺忙,每天都很晚回家。”
“你授意家里的阿姨教了?”
齐怀邈抽纸擦擦汗:“她们都是从你怀孕的时候就在家里上班了,希望墨墨和你亲近也很正常。我没交代过这种事,真的。”
刘景寻冷哼一声,没再问话。
他隐隐觉得父子俩对他的态度有些超乎常理。
不管齐怀邈对他有什么感情、有多少感情,墨墨还是个小奶娃,表现出的本能依赖总做不得假。
他心底有个声音,要他不要细想。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
轿车停在荣霆楼下,刘景寻抢先司机一步推开车门。
齐怀邈降下车窗,问:“昨晚我问你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什么?”
“过年的事。”齐怀邈说,“你以前很好奇,‘正常’的家庭是什么样的。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