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谦:“苏老师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吗?”
苏致:“当然了。”
“如果刚才是苏老师面对选择呢?”蒋谦问苏致。
苏致有了一些知难而退的迹象,蒋谦既欣慰又有点说不清楚的……遗憾?
贺襄的家教课接近尾声,苏致的这份工作也快要结束了。
贺襄是个很可爱的omega,听话,认真,刻苦,乖巧,可爱。
他像一只没有见过天空的幼雏,撑着脸颊望着阳台外的蓝天:“苏老师,外面是什么样子?”
苏致站在他身后,给他描述自己见过的很多山川河流,奇峰叠嶂,还有形形色色的人。
苏致认识很多底层平民,每天都为了生活奔波,其实很辛苦,但是贺襄听得很认真,有点不谙世事地惊叹他没见过的外界。
苏致哑然失笑,最后上课的时候,送了一幅画给贺襄,是在胡岩的时候取的景,那天起了风沙,有半边蓝天被沙尘遮盖,剩下的半边湛蓝如洗,狂风呼啸在一望无际的隔壁,近处却有色彩鲜明的彩幡狂热舞动。
那幅画技法粗狂,用色大胆,和苏致给贺襄教授的内容截然不同。
贺襄疑惑又痴迷,好久才喃喃:“好美……”
有的时候贺襄和苏致一起鉴赏旧纪元时期的名画,怎么评价一副作品,贺襄积攒了很多经验,但是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襄问苏致:“苏老师,画这幅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苏致看着贺襄,不说话。
是发生在野地的自由和生命力,内心里,他祝愿贺襄自由,但是珍珠和沙砾的命运本来就是各不相同的,珍珠漂亮,珍贵,注定要被打磨收藏在珠宝盒里,沙砾平凡,也因此有了随狂风浪迹天涯的自由。
他是沙砾,只能保全自己自己。
苏致一边怜惜贺襄这只笼中鸟,一边准备后半年的旅途,完全不知道这幅画很快被贺景焕没收,很快出现在蒋谦面前。
贺景焕神秘兮兮:“有一幅画,感觉蒋司长一定会喜欢。”
蒋谦稳如泰山,一点不理会贺景焕,贺景焕假装哀声惋惜:“听说苏老师要出去采风,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蒋司长听说了没有?”
“是你叫他去黑市的?”蒋谦说。
贺景焕耸肩:“那也不能怪我,只能说,苏老师是个识时务的人。”
蒋谦走去窗前,看到贺宅的后花园,贺襄孤零零坐在凉亭下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藏两天就被发现的毕业礼物。
课程结束了,苏致不会再来了。
虽然蒋谦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贺景焕觉得他就是在睹物思人。
“我有点好奇。”贺景焕斜挑着眉:“人家那么热情,蒋司长是怎么忍得住?”
蒋谦:“忍得住什么?”
贺景焕不屑地切了一声,继续推销自己的藏品:“看不看,蒋司长要是喜欢,给你个公道价。”他把手搭在盖着红布的画框上,狮子大开口:“我要胡岩周边β矿的开采权。”
蒋谦:“一幅画?”
贺景焕:“一幅画。”
蒋谦刚想说不值得,贺景焕就揭开红布,刹那间,蒋谦被热烈的风沙扑了满怀。
严格讲,这是蒋谦第一次见到苏致的成画,偶然几次,都只瞥见苏致速写草稿——虽然贺景焕没明说这是苏致的画,但是蒋谦一眼就认出来了。
其实不如草稿,他在心里评价。
苏致的草稿,还要更加不拘一格,放肆恣意。
蒋谦说:“好,换。”
也不止是放过苏致,也是放过自己,何必掬一把自由的沙砾放在水晶盘里?
贺景焕又笑了,低头看着那幅画:“要少了。”
那幅画被蒋谦珍藏十年,要是他们有一个好的结果,也许某天会变成突然的惊喜,但是最终只能放在储物间的保险柜里不见天日,和蒋谦的爱人一样。
离开怀江的前一天,苏致偶遇蒋谦,这次是彻底的天意,没有任何人处心积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