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方野也加入苏致，帮忙一起收拾行李，然后在火车站，被苏致亲手推到了蒋旻身边。

苏致一身轻松地站在检票口对方野挥手，让他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我担心。”

方野知道，自己又被抛下了。他眼泪汪汪地摇头，推掉蒋旻圈在肩上的手：“我不能，苏致，你走了，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不要留下我好不好？”

苏致心里其实有点难受，方野以前也总这样央求自己，但是那时候方野还小，要上学，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苏致不喜欢生活的负累，酷爱独来独往，最喜欢去路上邂逅新朋友。

三年的时间，方野并没有在自己的照料下好转，反而去蒋旻身边短短几个月就大有起色，很明显，方野现在真正离不开的是蒋旻，只不过有点嘴硬，还有对自己习惯性的依赖。

苏致有点高兴，也有点失落。

他再次挥手，要蒋旻照顾好自己的弟弟，然后说：“等你生宝宝的时候，哥哥就回来了。”

方野心里明白，带着自己出门苏致就不会轻松自在，自己只能是哥哥的拖累，留在蒋旻身边才是最好的，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祝哥哥在外面玩的开心，然后还不忘叮嘱哥哥：“那你要记得给我写信，还有拍照片，好吗？”

苏致答应下来，送走方野和蒋旻，才松了口气。

那些不安的预感不知道真假，但是至少蒋旻会保护好方野的。

苏致从进站口进去，却没有上车——其实没什么心情去外面采风，他已经过了见山是山的年纪，与其去外面追星赶月，不如回家慢慢画。

远处传来电铃的声音，要发车了，苏致从兜售香烟的少年箱子里取了一包女士香烟然后付了钱，月台边停驶的绿皮火车冒着黑烟，摇摇晃晃走起来，人群散尽后，苏致才重新背着背包和画框原路返回。

那三辆北宿牌照的车子恰好驶离熙熙攘攘的车站，方野已经送走了，那种令人不适的窥视感却还是如影随形。

苏致重新挎了一下有点滑下去的双肩包，往马路对面的汽车站走去。

没了方野，不怕天黑回家晚，一个人的行程就很悠闲了。

苏致买好汽车票，还买了一包五香南瓜子给自己打发时间，老旧的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行驶，摇摇晃晃，连路边的田野山丘也跟着晃，不一会儿苏致就开始犯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服得要命，他把遮阳帽往脸上一盖，靠在已经掉漆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人造革椅套上睡过去。

中巴走了快四个小时才晃悠到苏景湾，正是傍晚，晚霞最漂亮的时候，苏致下车路过米粉店，准备带一份鸡汤米粉回家，卖米粉的阿嫲见了他有点意外：“不是早上才走？小野呢？”

苏致眼睁睁看着装米粉的袋子里又多了一勺鸡块，笑着谢阿嫲，然后解释：“火车没赶上，阿野朋友来找，出去玩几天。”

“好，小野走了就不开火啦？”说着怪怨的话，又给他另装了一份酱菜。苏致点点头，又笑：“可能是知道您要给我加菜吧。”

太阳快下山了，西边一片橘红，影子在凹凸不平的青砖路上拖着很长一条，晚风舒适，苏致提着香气扑鼻的米粉，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然而轻松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在看到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的时候消失。

依然只有驾驶位的车窗降下，真正的不速之客依旧高深莫测隐匿在阴影中。

车子堵在大门口，看对方姿态大概今天一定要见一面。苏致实在没兴致跟他废话，却还是忍耐着没有撕破脸，脚步停顿一瞬间，最后还是走过去，很礼貌地对司机说：“您好，能挪一下车吗？”

司机目不斜视，后排车窗倒是降下来了。

“不是走了？”蒋谦问，表情上来看，看不出是来家里堵人的，倒像是路过。

苏致不打算回答，也不看蒋谦，只对着司机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我要回家，可以挪一下车吗？”

司机还没开口，后面传来一句：“今天没有无关的人，天气也不错，方便上去坐坐吗，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