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重来一世,她选择了龟缩在这里。
不出现,不冒头。
虽然有吃有喝,但是却并不快乐。
她感觉自己是被封闭在罐头里的鱼,四周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窒息,迷茫,怀疑,没有希望......
永远沉寂在黑暗中,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白岑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自己求生的意志一点点慢慢磨灭,直到自己的意识彻底湮灭在那股虚无之中。
有风吹进来。
祁连很快就搬来露营椅,放在阳光底下,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虽然他一直没有说。
白岑也知道,对方也不喜欢闷闷的屋子。
祁连到过很多地方,春天的布拉格,夏天的威尼斯,秋天的伊犁,冬天的瑞士......
每当他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起,自己到过的地方时,他的眼睛总是很亮,像是白岑小时候看过的星星,闪闪发亮着,一点点驱散漆黑无边的夜色。
白岑也搬了椅子放在天井底下,她翻找出茉莉花茶,随着热水的升腾,淡淡的花香弥漫在鼻尖,驱散了那股苦涩的艾味。
茉莉花洁白小巧,香气却十分霸道,只要是盛开的时节,无论是在日里夜里,总能闻到它清新的香气。
外婆酷爱茉莉花,不仅是因为它的香气怡人,还因为它能驱蚊,好养活,花朵,花叶晒干后,皆可入茶。
小的时候,屋前就常常种着一排茉莉,白岑常常与它们为伴,摘花插瓶,制止花叶书签,淡淡的花香伴随着夏夜的晚风,弥漫了白岑的整个童年夏天记忆。
祁连:“这个茶的味道很好闻,我也很喜欢茉莉花。”
白岑低着头轻轻念出记忆中的一篇散文:
“茉莉好像
没有什么季节
在日里在夜里
时时开着小朵的
清香的蓓蕾
想你
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
在日里在夜里
在每一个
恍惚的刹那间”
白岑:“我以前很喜欢这篇散文呢。”
祁连:“我知道,这是席慕容的《七里香》,茉莉的别名,味道总是伴随着某段记忆,我也很喜欢这种用香气去记住什么东西的感觉。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留下当地的一种植物,制止成为书签,留下它们的样子,味道......这样每次看到的时候,就能回忆起那段美好的记忆。”
“是吗?我小的时候也喜欢用植物制作这种书签,用厚厚的本子夹住,就能风干,留存很久。”白岑想起了,自己放在村子里的东西,为了避人耳目,她只带悄悄在晚上的时候回过一次家,带走了跟妈妈、外婆的相册,剩余的东西都被放弃了,大概所有的东西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被丢弃吧——
“记忆也可以留存很久,只要有人记着。不在乎是什么形式,总归是存在的。”祁连轻声道。
“万物成灰,记忆永存。”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祁连的声音总是温柔的,轻轻的,仿佛一把好听的琴,慢慢流淌着平静的旋律,也慢慢地抚平她心里的不安紧张。
第一次,白岑由衷地感觉道,自己选择救下对方,真的是个最最最正确的选择。
日光渐渐暗下。
白岑翻出来馒头,放进蒸笼里,旁边再放上一碟卤牛肉,外加辣椒菌菇酱。
这几日的面包干粮吃得嘴巴实在寡淡,白岑决定还是来口热乎的。
蒸得蓬松的白馒头,切开,夹一口沾了辣椒的卤牛肉。
肉汁四溢,软绵香甜。
祁连吃得眼睛都放光了。
这几天为了防鼠,连带火腿肠都没敢开,全是什么豆沙面包,香芋面包......甜得他都快腻死了。
“还是热辣辣的东西得劲!”祁连咽下最后一口馒头,一口干掉热豆浆,直呼吃得十分得劲。
白岑点点头,“辣椒可以放很久,我留了很多,种子也存了不少,等天气再好一点,我们可以去种一点辣椒。”
祁连“嗯?种辣椒?这样不是很危险?现在外面说不定还有别的变异动物。”
白岑:“不种,我们撒些种子就行。”
“啊?撒种子?这这这...这能行吗?”祁连有些惊讶,“我看书本上,种植需要育种,选苗,分种。这样撒种子能行吗?”
白岑:“能不能的,试试看呗,小时候,外婆经常让我上学的时候,沿路撒点油菜籽。反正这东西,结籽多,也不愁用。等到了春天,总有那么一两颗嫩绿嫩绿的菜苗能够突破野草包围,长大成菜,然后我放学的时候就会顺便揪几片叶子,带回家喂鸡喂鸭。反正,我们还有很多种子,我觉得大概可以试试看。”
祁连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的?”
白岑想了想,又补充道:“况且我们种子很多很多......”
为了可持续性发展,白岑购买的种子几乎堆满了一个货架,基本上是不发愁的。
“我们还能撒点别的好养活的菜。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