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月于天,揽月楼一片寂静,似是人去楼空。
萧鹤锦一袭红衣行于夜中,推开揽月楼的大门,夜风掠过耳边,呼啸声穿过木窗,他点着一盏明灯,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往揽月楼最高的一层走去。
行至最高处,萧鹤锦用手中的烛灯将楼内的灯火一盏一盏点亮,四周的垂纱及地,被风吹着不停地翻动,烛影也随着摇曳。
黑天月影,暗夜无边。
坐在椅子上,茶桌上的灯火不停摆动,夜空中数道黑影向揽月楼奔去,外层的黑衣人手持弓箭上面燃上了火把,一部分进入了楼中,另一部分各自潜入了揽月楼其他房间,其中领头的人带着几个高手上了主楼。
萧鹤锦坐在椅子上,注意到了烛火不寻常的抖动,心中了然。
来了!
温上一壶酒,萧鹤锦沉声道:“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见,总是要见面的,不是么,还是各位觉得弄月不配得见真容?”
黑暗处一个脚步声踏进门中,男人声音清朗斯文,笑意盈盈:“难得一见弄月公子真容,传闻中弄月公子不常以真容对人,如今一见才知天人之姿。”
萧鹤锦轻笑:“焚心楼竟不远千里来邑中做客,麒麟宗和山海阁若是知道了或许也会有些兴趣,对了,陆氏已经回邑,文师大人可有一见?”
男人轻咳一声,说道:“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一些,弄月公子可不要折煞我了,我也是受人所托,主上指明要听从,实属无奈之举,还请见谅。”
“文师大人好生客气,不请自来,夜访揽月楼,是真当北卫在自家了。”萧鹤锦内心盘算着,“不如直接点,我才从关州回来,你们就找上了这里,看来关州之行那股无名的势力,焚心楼参与不少。”
“公子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放眼整个北卫敢动那件事,必然会掀起一阵波澜,有人找我们合作,利益共享,我们主上又何乐而不为。”男人又话锋一转,对着萧鹤锦眯眼道,“说到底门派之间,也好似商会,利益来往输送,我想弄月公子时常在经商世家的刘相身旁,定然会比我们更懂这个道理。”
“查得倒是清楚,是跟哪位贵人合作,太子还是……四皇子?”萧鹤锦起身走近,轻声道,“揽月楼的人早已撤离了这里,让你手下的人别乱找了,惊动了官府恐怕你身后的贵人也会恼火。”
“弄月公子不怕我奉命取你性命?”
“司鸿离,你敢吗?”
萧鹤锦镇定自若,他还没有等到自己想问的结果。
文师司鸿离思考片刻,说道:“弄月公子,我们贵人不过担心关州之行会出现什么意外,如今看来,贵人多虑,司鸿离叨扰了。”
待司鸿离走后,萧鹤锦来到高台上,看着远处灯火,难道他算错一步,焚心楼不是太子的合作者,而是四皇子……
突然,一道利箭破空而出,萧鹤锦下意识躲避,堪堪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数十道黑影在暗夜中出现,还有数道燃着火把的弓箭对准楼内,一时间泼“水”声和脚步声混乱不堪。
萧鹤锦:“看来我等的人,等到了。”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现身楼中,开口道:“萧氏罪臣遗孤,我等奉命斩草除根,请公子上路。”
萧鹤锦轻笑道:“我撤了这楼里所有人,就是想赌一把,看看赌上性命的我,能不能在‘临死’前,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恐怕不能如公子所愿。”
话音刚落,那人执剑而来,萧鹤锦提剑挡招,一来一往间,他突然嗅到了灯油的气味,一个恍神,利剑刺伤了腰腹。
背过身的一瞬间,外面埋伏已久的弓箭手暗放冷箭,萧鹤锦感到身体一阵刺痛,冷箭刺穿了左肩,整个人支撑不住靠在门边。
外面埋伏的人,在一声令下后,带着火把的箭朝揽月楼射去,整个古楼都被火海包围,只有一个黑影从楼里飞出,所有杀手全部离开。
远在隔着好几条街之外,傅晚钟带着手下观察事态发展。
“君座,需要援助么,或者留下来,看后面还会有什么变化。”
傅晚钟叹了一声,说道:“罢了,回吧,宗主只是让观察到底有几方势力掺和,这人有事没事,与我们无关。”
着火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围的人,但事发突然又在深夜,待开始灭火的时候,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最终,再烧了整整三个时辰后,这座清雅的古楼轰然倒塌,也是这时,天上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尘埃烈火下埋葬的是冤屈,那细雨落下后的古楼残骸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