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宣侜花了几天时间把这附近与瘟疫有关的村落都走了个遍,在良明村最终确定了一户人家,正要跟萧鹤锦说,却被支开,让他自己去问情况。
小侯爷只好一人来到那人家中,家中该有的东西倒不少,看着也算是村中的富户,但他打听到,这人像是在一年内发了笔横财,不仅妻儿过上了好日子,还一连娶了两房小妾。
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来开,直接用脚踹开大门,里面竟是一片破败之相,一个女人把孩子护在身后,从对面的房子里警惕地看着他。
夏宣侜让自己的表情看着尽量温柔,说道:“我想找你夫君,有些事情想问问他,我是他曾经的主家。”
女人听到这句话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连忙将孩子赶到屋内,关上房门,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夏宣侜走近,轻敲房门,柔声道:“你夫君曾经的主家是朝廷最近调查的嫌犯,你若肯让他与我相见,讲清事情缘由,我可保他性命无忧。”
“我凭什么相信你,上次就有贼人是你这套说辞,结果把家中所有东西翻了个遍,找不到夫君还把我们母子毒打一顿。”妇人越说声音越大,歇斯底里地喊叫。
“你让我见他,我给你一笔钱,你带着孩子离开,那个男人你也可以彻底离开他。”夏宣侜说着,手上将荷包里的银子颠了颠,银钱的声音让那妇人安静下来,“若我真想破门而入,觉得你挡得住么,开门吧。”
动静一下小了,停了会儿,房门慢慢地打开,妇人站在一边,身后的小孩儿瞪着他,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打碎的瓷器,推翻的桌子,还有被乱翻一通的柜子,是正室的卧房。
“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绝无戏言,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确实在家中,但恐怕没法子给官爷想要的话,因为……”话止于此,妇人的眼睛看向院中一棵树下,低下头抱着孩子。
轩辕晔明白了其中意思,将承诺的银子给了她。
“带着孩子好好重新过日子吧,这里不要再回来了。”指了下旁边的屋子,又说道,“你先将孩子安顿好,我还有些话需要问你。”
妇人将孩子放到房间,安抚好情绪,就看到夏宣侜拿着铁锹挖土,速度很快,技术很熟练。再下铲时,铲子碰到了一处硬物,蹲下身,果然发现了尸身。
小心翼翼将周围的土拨干净,果然埋得不深,妇人力气不大,所以这坑比起寻常埋的坑要浅一些。
“他死了多久?”夏宣侜用帕子隔着手去翻看尸体上的痕迹。
“一个多月了……那场瘟疫来得很快,夫君一染上没到几天人就……没了,郎中也不肯来看看,家里本身已经没多少钱财,疫症的尸身本是要火葬,但夫君在世前叮嘱,只能土葬。”妇人跪在地上哭得伤心,“趁着夜黑,我便将夫君埋了,后来那群人找上门说要找人,我见他们来者不善,便没有告诉他们尸身在哪里,只说夫君离家再无归来。”
夏宣侜盯着尸体看了半天,说道:“人死了一个月,尸身还不腐,有点意思。”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也曾在军中断过案,中毒之人多数会比寻常死法腐烂慢,血液又呈现黑紫色,用小刀割开一个口子,里面的皮肉发黑。
夏宣侜又问了妇人几个问题,一番调查下来心中有了答案,临走时告诉她。
“这两日能走就赶紧,你夫君的尸身还是火化为好,若被那些人发现,定然不会放过你们母子,杀人灭口也是正常,他们以为你夫君还在人世,或许还能保你们一时平安。”
与此同时,萧鹤锦跟神医谷的人在病人的身上也找到了新的情况。
待夏宣侜回来,萧鹤锦早已备上热茶等着他,瞧他神色不错,料定有了结果。
“霁清如此贴心,知道本侯一路辛苦。”端着茶一喝就是好几杯。
萧鹤锦轻咳一声,先说道:“洛听松说自北卫淮南水患后,君斐兄便下令要时刻注意,水灾过后必有疫灾,奇怪的是两淮水患最严重的中下游并无疫灾发生,但上游的村落里却突然出现了症状。”
“你怀疑有人故意投毒?”夏宣侜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写得也不多。
“不无可能,但目的呢?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人大多都是村民,偶尔有城中人路过染上,却也只是寥寥几个。”
“我去良明村查探,有一户人家之前家里男人去给人做工,回来后领了一大笔钱,可再然后就染上疫病暴毙,查了尸体内有黑血,是下毒的症状,有人费尽心思折腾出这么有目的性的疫灾,为的是……”
“灭口。”萧鹤锦看完册子上的记录,往桌上一放,“哪儿来的?”
“那个暴毙男子的夫人交给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在给某个胆大包天的人偷运军械,我在他们家还找到了行军时用的口粮,想来那人手脚也不干净。”
“好算计,借邪教之事转移朝廷注意,后……”还未说完,夏宣侜听到门外有轻微响动,噤声的动作让萧鹤锦立刻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