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给你找。”陈为阳有些结巴,一个健步冲进了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杨灏江趿着拖鞋,跟着到了卧室门口。他不懂陈为阳怎么一下就溜了,像是在躲着他一样。
“不用这么着急,我这样也行。”他边说边抬脚,准备迈进卧室。
“等等,先不要进来。”陈为阳一把轰上了门,差点碰上杨灏江的鼻尖。后者不再坚持,只是无奈地笑笑,最后回到沙发上乖乖等着。
陈为阳背靠在门上,双手抵在背后,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似乎立马就要破将出来。
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清对方身上还未擦干的水珠和皮肤的纹理。
他的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而从他的两颊一直到耳尖,体温上升的速度快得不正常。
陈为阳不停地用双手拍着脸颊,似乎这样就能使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他之前看帅哥擦边视频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怎么一遇上杨灏江,一切都会失控。原本十分精密的仪器,如今竟会开始出现故障。
“好了吗?晚上这样还是有点凉啊。”
“你不是说这样也行吗?忍着。”陈为阳匆忙应了一句,忙又走到衣柜前翻翻找找。但他实在没有适合杨灏江的码子,东翻西找了半天,最后再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江一蔚上次来时给他带的一件新衣服。
是他看着都觉得羞耻的程度。
杨灏江也不急,他慢吞吞地走到阳台边,点燃了一支烟。
算起来,他好久没有抽过烟了。
自从到了掀云,他减压的方式更多是喝酒。有时候实在是烦的紧了,一晚上能干空好几瓶。
这导致他时常会胃痛,发作起来是胡乱塞几片胃药,捱一捱也就过去了。
他小时候是很讨厌酒的,父亲常酗酒,醉了就殴打母亲,和那时还很小的他。母亲受了父亲的气后,又会反过来将气撒在他身上。
不过是一个恶性循环,没有出口罢了。
小时候他将酒视为罪大恶极的俗物,直到长大后才发觉它的妙处。
杨灏江对着漆黑的夜空吐出一口烟,看着它慢慢飘远。
都过去了。
“行了,你穿这件,怎么样?”烟燃了半根,陈为阳才举着件衣服从卧室里出来。他一眼就瞥见杨灏江手中夹着的眼,立马蹙起了眉,“你怎么又抽烟?”
杨灏江被抓包,就像老鼠见了猫,条件反射地将烟掐了,藏在了身后。
“我没抽,你看错了。”他故作无事发生,经过垃圾桶的时候偷摸将烟蒂丢了进去。
陈为阳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他:“我又不是傻子,阿水哥。还是你把我当小孩哄呢?”
杨灏江不自在地挠挠头,最后干脆硬生生地扯开话题:“衣服呢?给我吧。”
陈为阳张开手,将衣服往空中一抛,稳稳地落在杨灏江怀里:“这是我最大的一件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穿上。”
衣服是粉色的,胸前还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陈为阳轻咳两声,尴尬道:“这我妈买的,记错了码,我一直没穿过,算得上九成新,你将就一下。”
杨灏江将衣服展开,上上看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去找了这么久,就为了找这样一件衣服给我啊?”
他语气玩味,像是猜透了后者的小心思。
“怎么会呢。”陈为阳干笑两声,“衣柜里常穿的衣服都放在上边,不常穿的自然是要找一会儿的。”
“行。”杨灏江似乎认可了这个回答,也没再抓着不放,“你去洗吧,别拖太晚了。”
陈为阳抱着浴巾,麻溜地滚进了卫生间。杨灏江闲得无聊,就在这房子里转悠了起来。
客厅的展示柜上摆着许多照片,大多是陈为阳和家人,少部分则是普通的风景照。杨灏江驻了足,一张一张看起来,他见着了他素未谋面的陈为阳的父亲,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在面对儿子时却是满脸温和。
他又想起那个晚上,陈为阳梦中也一直呼唤着他的父亲。他们看上去关系非常亲密,不知道平时是怎么相处的。是他从未有过的。
杨灏江又忍不住开始想到自己,他的父亲从未喊过他的名字,通常只喊声“小兔崽子”。他有时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诞生的?都说小孩是父母爱的结晶,或许自己的父母在那一刻也是欢愉的吧。
也只有那一刻了。
照片的旁边就放着熟悉的蓝色许愿瓶,里面的纸条似乎写了字。杨灏江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对这个瓶这么宝贝,许下的愿望应当也是很重要的愿望吧,他想。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陈为阳便已经洗好出来了。他穿着灰色的T恤衫,略有些宽大,将他整个人显得小了些。
他拖着步子,悄悄走到杨灏江身边:“在看什么呢?”
“看你的照片。”杨灏江浅浅地笑了下,“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父亲吗?他在你的照片里出现的次数好像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