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你喝奶茶。”
“我不喝。”
“我请，深秋的最后一杯奶茶。”
“你要说就原地说，别靠过来显眼！”看着顾青弯着腰插兜又死乞白赖往过靠，一副欠打的笑模样，苏云离更气不打一处来。
“臭脾气。”顾青龇了龇牙。
“挪远点儿！”苏云离冷眉。
苏云离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压着一下一下往上涌的躁郁和愤怒，只要顾青和那个女孩子说话，他就压抑不住这种情绪。
苏云离脾气蛮好，大多数时候情绪都不外露，或悲伤，或愤懑，都喜欢憋在心里，少得可怜的放松和快乐，好像大多数时候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给的，只要别人和他过分接近，自己的快乐和放松就好像会被转嫁走一样，只剩下茫然、空虚和无尽的恼怒，甚至还有那么点委屈。
苏云离能感受到的快乐很少，这个人像个太阳一样能莫名其妙驱散自己身边的阴霾和晦暗，人都是向光性生物体，正常的生物体征除了趋利避害就是向光而生，现在光源被引到别处，自己当然会愤懑不安抑郁难平，这么一想，也是合情合理，苏云离理所当然甩起了脸色。
刚才在车上漫上的恼，现在有的是时间怒。
武载独自坐在车里，孤孤单单，好不凄凉，只能低着头刷起了短视频，压根没留意奶茶店前两个人的刀光剑影。
“你老耷拉着一张脸干嘛。”顾青笑眯眯的问。
“我没有。”苏云离表情冷淡。
“那脸拉这么长。”
“我脸本来就长。”
“那你现在跟个驴脸似的，你莫非就长驴脸样儿？！”
“你骂我还是在骂驴？”
“......都没，我是说你脸长不长我能不知道？！”
“我脸长不长我不知道？”
“长，长，你哪儿都长。”顾青侧着脸看着他，先是气鼓鼓的，转而又似笑非笑。
苏云离咬牙切齿。
“行了，你看你嘴巴这里。”顾青收起戏虐，用手隔空点点他唇角蘸着的红色辣椒面，埋头翻起了衣兜，半晌抽出一张纸巾一把将人拉过来就糊到了他嘴上给他擦拭。
苏云离浑身惊悸，再要挣扎已经来不及。
唐子涵拎着一包奶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银发的顾青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一手按着那个男人肩膀往下压，强迫他贴近自己，另一手用纸巾按在男人嘴角擦拭着什么，动作粗鲁，却满眼温柔。
被拉着的男人使出全力往外撇身体，两手往外推着顾青，寒着脸别着头往外探，乌发下隐藏着红透的耳尖。
斯文俊秀的那个男人拉扯中突然转过头，和呆愣在场的子涵不经意间对视，不咸不淡的看了女生一眼，退拒的手竟从顾青的胳膊上滑到了腰间，顺着摇曳而下的大衣，缓缓的虚搭在顾青腰侧，刚刚还抗拒不以的脸，竟然深深地埋进了顾青手里托着的纸巾，轻轻的蹭了蹭。
眼尾轻挑，余光带寒，子涵无端端解读出丝警告意味，源自对方的压迫感瞬间凸显出来，唐子涵当下楞在那里，心里像是油锅里突然倒进一股冷水，一瞬间的透心凉又炸成了无数个炮。
顾青和眼前这个男人的举止过分亲密，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看怎么怪异，包括那个人森冷阴沉的眼神......那个表情太过微妙，那股奇怪的劲儿唐子涵说不上来。
这边顾青把人放开，扬起眉毛笑了笑:“怎么一下子这么乖。”
路灯的光只照亮苏云离一半的脸，衬得整个人清冷锋利，十分不好惹，说的话也是冷邦邦：“有话说话，以后别动手动脚。”
“你的话永远反着说的，没见过你这么脸皮薄的。”顾青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武载抬起头往外一探，就看见唐子涵拎着买好的奶茶在顾青苏云离身后发呆，而前面两人不知道正嘀咕什么，估计也是等人等烦了，急忙按了下喇叭，探出头朝人喊道：“发什么愣啊，上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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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摇下的车窗缝隙轻轻吹进来，顾青坐在后面，内心却暖暖和和，把手中的奶茶吸的呼噜呼噜响，子涵坐在顾青旁边，痴迷的偷偷打量着银发墨眼的男人，只有她能看见此时的顾青侧脸有多么俊美，明明坐着这么近......
看着顾青咬着吸管喝的欢，子涵忍不住开口：“顾哥，你那个是全糖。”
“哦。怪不得。”顾青光顾着心里美，口腔的齁甜没甜过心里。
“哦？哦？这时候就哦一声？谁一开始说自己不喝甜？！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武载拿起一杯芋泥波波泄愤的喝了几口，卷着舌头咂么咂么嘴，又皱着眉放回卡槽：“这尼玛怎么跟我前年被打架住院喝的那个流食一样，这别不是饭泥吧，现在奶茶这样了？？？啊妹啊，不是说你买的不好，我是说好喝.......好喝到直接勾起我疼痛青春小回忆，那些年，我被打坏胃住院喝流食的日子。”
“嗯，男人善变。”顾青说的轻描淡写，理直气壮。身体前倾，一只胳膊肘搭在苏云离座椅后背，一只手把奶茶往前递：“诶，你真不喝？要不你尝尝我的。”顾青把吸往上提了提，又虚虚的捏住管口：“你就这么喝，可以喝我奶茶，但别喝我珍珠啊......”
苏云离皱着眉往一边躲：“拿开，我不喝。”
“你好歹尝尝啊，我发现你特别不爱尝试，贼缺乏勇气。”
“滚。”苏云离没好气。
“奶茶促进荷尔蒙肾上腺粗分泌的，你尝尝......”
武载一身恶寒，一边打转向一边朝后斜睨了顾青一眼：“顾哥，你坐好吧，你俩这样我贼闹眼睛,咋一看你俩，我就浑身不对劲儿呢，你妈的，你俩男的不会在这儿黏糊的打情骂俏呢吧。”
顾青本来想骂他，脑子里瞬间搜寻了几个骂人的词儿，可发觉自己压根就不生气，一下子骂不出口，可是又很脸热害羞，索性一下子闭上了嘴。
武载本来是开玩笑，可这话一说完，副驾驶人一僵，后面拿奶茶的手也一僵，子涵更是不说话了，车厢里诡异的寂静了片刻，武载难受的想跳车。
最后子涵慢慢开口打破了沉默，故作轻松：“开什么玩笑，顾哥怎么会喜欢男人，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哈哈，就是就是。”武载夸张的干笑了几声，“我这初中文凭，开玩笑都不经大脑，稍微动点脑子就力不从心了，哈哈~~”
窗外景色飞驰，连同顾青的思绪。
“顾哥这种钢铁纯爷第一大直男既视感，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忒爷们儿！！”武载一边开车一边嘿嘿笑。
“那可不一定。”顾青收回撇在窗外的视线，淡淡开口，吐字清晰。
“没准儿下一个就是个男的。”顾青咬着吸管，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车里空气突然凝滞住了。
“什......什么？？下一个什么？？？”武载一个哆嗦，差点刹车当油门踩。
“对象啊。”顾青一笑，黑暗中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