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靠在假山后面抽完一支烟，顾青深吸了几口气，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稳住心神，烟头随意往远一弹，慢慢往6班走去。

路过班级窗户往里一看，只有几个人在，三三两两的聚着聊天，视线转了一圈儿，没有苏云离的影子。

顾青转身想去卫生间，一扭头就和急匆匆赶来的唐一哲打了个照面。

“......”唐一哲拔下耳机，观察着顾青的神色，欲言又止的试探道：“老大，近来可好？”

顾青不想理他：“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偏头淡淡看了眼教室，问道：“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去哪儿了。”

“有节目的在礼堂做最后彩排呢，张洋孙鹏他们几个带着好几个人帮乔涵搬道具了，她不是话剧社副团长么，人家有节目呢。剩下的都看热闹去了。”唐一哲盯着地面挠了挠头，抬头看着顾青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我瞅着那个姓苏的小子也在礼堂那边儿。”

唐一哲说完就马上就有点局促，好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识破了顾青和苏云离之间有点什么猫腻儿似的，马上红着一张嫩牛五方脸开始飞快的进入下一话题：“咳！那啥，我......我就是吧......看着那小子和老大你......要不这样吧老大......我找人收拾他一顿吧，保证把他治的卑服的，直接送你跟前得了，强扭的瓜说不定也甜.....我擦，我特么到底在说啥......啊呸呸......我啥也不知道，麻痹的我这嘴今天打了一天嘴瓢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别贫了，说话颠三倒四的……”顾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和唐一哲擦身而过：“我先走了。”

“诶老大——”唐一哲突然转头朝顾青的方向喊了句，“......祝你心想事成......达成所愿！”

顾青没有回头，弯唇笑了笑，扬起手臂微微握拳，凌空比了个势在必得的手势，脚步不停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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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灯火通明，除了排练的人在做最后的准备，道具组的人来来往往忙的脚不点地。

顾青在侧门的临时道具室发现了正在埋头清点布场道具的苏云离。

十几天没见，眼前的少年仿佛清瘦了不少，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领口随意地敞开几颗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身形线条流畅笔直，眉峰如刃，神色宁和淡漠。

紧张的吞了下口水，顾青觉得嘴巴有点干，愣戳戳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风干的咸菜，干巴巴的就想倚着墙根摆烂等死，连带着脚下也点虚脱的迹象。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念又一想：苏云离即使再清冷木讷，也应该有所察觉自己摆在明面儿上的蹩脚示好和暗戳戳的勾搭。针对顾铭这些个有的没的，苏云离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虽然一贯对自己爱答不理，满脸寒冰装得下漫天风雪，但是他本人就是这种“封心锁爱”的调调，一贯如此，并不能说明这段感情就是不可能。

可是这种“不搭理”，到底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害羞”的默认，还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无视”，顾青还是有点拿不准。

怀着一种献祭于爱情的悲悯和义无反顾“为爱冲锋”的使命感，顾青漫不经心弯下腰捡起横在脚底的一只拳击手套，随手往边上一扔，抬起恣意明亮的双眸说道：“苏同学，我有话和你说。”

苏云离听到声音，直起腰，把手里正要抬起的搭制器材放下，漠然转头看向顾青，淡淡的眸子透过光线下飞舞的细小烟尘，幽暗无波。

他不答话，面若冰雕，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淡淡的扫过顾青，没有一丝情绪。

双眼死寂，脸色青白，宛若地狱修罗现世。

顾青微微皱眉，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越看越惊悸，内心不免七上八下的紧：这家伙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见顾青没有开口的意思，苏云离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泛起冷光。木然转动眼珠，就要继续做自己的事。

“等等！”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顾青声音突然低哑的不像话“那个......你......处...处过对象么...要不要...要不要和我试试！”尴尬的挠了挠头，顾青不敢抬眼看向对方的眼睛，又干巴巴补充：“就是......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咬牙说完的一瞬间，心脏突然极其不正常的开始疯狂鼓噪，这一刻，那种战士吹响热烈号角，激战开启，孤身一人浴血奋战的鼓噪情绪，突然爆炸一般猛烈的充斥着整个胸腔。

“是男人就别磨磨叽叽的，你到底能不能行，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大点事儿。”顾青耳朵烫的仿佛要滴出血，心脏又疼又痒，无限个念头在这一秒无限充斥又无限压缩。

说完这些，就开始等。等对方的回应。

顾青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久到有点神志迷离，逐渐疑惑是不是压根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

“我不喜欢男人。”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了，寒冰利剑一样的声音，直接穿透顾青耳膜，“我更不可能喜欢你。”

虚焦在空气灰尘上的目光，没有半点情感，只有冰冷。

冰冷如霜，寒如风雪。

顾青盯着地面灼热的目光一瞬就凉了下去。

似乎有短暂的耳鸣，呼啸的轰隆声嗡隆隆而过，直接从心口重重碾压过去。周遭一切突然从自己身边拉到很远的极限，一切都开始扭曲。

勉强转了转僵硬的眼珠，顾青直愣愣盯着苏云离，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除了淡漠冷然之外的情绪。

可是，并没有，什么情绪都没有。

灯火映照之下，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像水般透明，薄凉的冷淡扑面而来。

苏云离不再看顾青，神色淡淡未有丝毫动容，偏过头，径自弯腰开始做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