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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光线不偏不倚地穿过他们中间的缝隙,照亮那近乎要贴上的一丝空隙。
夏予第一时间的反应只有把手挡在自己胸口。
可即便隔着两层衣服和一只手,她仍能感受道强有力的心跳从胸口处蔓延至全身。
她不知道是她的心跳还是贺霂的,亦或者是他们二人的。
逐渐熟悉了黑暗后,她能清晰看清贺霂与自己只有一拳之隔的面庞。
高挺的鼻梁近乎要贴到她的脸颊,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似乎显得更亮,直勾勾盯着她一动不动。
夏日的燥热在这一刻被放大。不知道是谁的汗水滴在了干燥的被套上,涸出了一道水渍。
有一道逐渐灼热的气息在不断往夏予鼻尖上靠,她下意识觉得该躲避,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躲避,仿佛被压制在了原地。
在二人双唇只剩一丝空隙时,夏予还是抽出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这是拒绝的意思。
贺霂愣住了,他缓缓坐直身子,喘了几口粗气,等待这股燥热逐渐平息。
夏予扯过床头的抱枕抱在怀里,下巴倚在抱枕上看着贺霂坐在她身侧喘气,也不发出声音。
“对不起。”他沙哑着声音说,“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窗边,将窗帘彻底拉开,室内重见光明。
他站在窗前,阳光打在他脸上,反射出他额角的汗水。
微风从窗边飘进,吹散了密闭空间中的暧昧氛围和些许燥意。
贺霂甚至不敢再看夏予,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想这么快倾塌,尤其是在大家都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
“迟点我再来帮你换灯。”
夏予就看着贺霂近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她房间。
她呆楞着坐在床上,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她抬手擦了擦滚落到下巴上的汗水。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露出了一角尚未拆开塑封的盒子,是第一次近乎擦枪走火后准备的,一直都没来得及用上。
贺霂说到做到,他在日落前真的带着新的灯泡来敲门了。
不过身后还跟着前来慰问的宝娟婶。
“小夏你这灯什么时候坏的啊?怎么也不和我说!还是小贺问我街尾杂货铺搬到哪了我才知道。”宝娟婶一方面是对夏予刚摔伤了腿有所愧疚,另一方面是她向来热心肠,她拍了拍扛着梯子的贺霂肩膀,笑着说,“麻烦小贺了啊。”
夏予视线在和贺霂撞上的瞬间便移开,转而对宝娟婶说:“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换就不麻烦你了。”
“等你腿好可以自己换的期间也不能一直当原始人不用灯啊,我来都来了,直接换了就行。”贺霂把梯子放下拉开,熟练地踩着梯子坐在灯泡下方。
夏予也正愁着没灯的日子要怎么过,只是下意识地推拒一下,见贺霂这么说,也就没再继续拒绝,只是叮嘱道:“那你小心一些,上次换的时候我好像没把灯罩拧紧。”
贺霂心里想着能有多松,而后手不过微微一顿,灯罩就轻而易举地被卸了下来,他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说:“夏予,你这灯泡要不是坏得及时,下一次不知道还有哪个倒霉蛋要被这个灯罩给砸到了。”
宝娟婶觉得气氛不对劲,自知要给他俩留点独处时间。
“哎,小贺说得对,我得去检查一下别的空房间有没有灯罩松了的情况,可不能砸到客人了。”说着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房间门,只留走廊里回荡着的脚步声和下楼时木板的吱呀声。
很显然,她并没有去别的房间检查。
夏予见宝娟婶走了,低头撇了撇嘴角,轻声嘟囔道:“那还能有谁,不还是我这个倒霉蛋吗?”
夏予自认为是水逆了,平时身体好端端的,突然就发烧了,还碰上了大雨,走个楼梯也能把腿摔骨折。如果下一秒这个灯罩砸她头上,她也会毫无波澜地认命,倒霉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办法。
贺霂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意思就是夏予没有带人回来过。
夏予微微仰着头,贺霂的面部表情一览无余。在她的视角中,贺霂就是莫名其妙开始诡异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笑她倒霉吗?
“递给我一下。”贺霂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新灯泡。
夏予坐在床沿拆开包装盒,抬手往上递。
没够着。
她翘着打石膏的腿,另一只手腕撑着床垫,用弯曲的姿势抬高了一些身子,试图让贺霂更轻松地拿到东西。
贺霂坐在梯子上也在弓着身子去接。
而就在东西成功交到对方手上的时候,夏予手没撑住身子往后倒下。
贺霂关心则乱,抬手试图去接她但忘了自己正在梯子上,人直接就从梯子上翻了下来,和夏予一起倒在床上。
原本一高一低坐着的两人,瞬间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柔软的床垫发出剧烈的吱呀声,而后归于平静。
“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
二人同时问道。
此刻他们间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身后半敞着的窗缝隙里映着落日余晖,金色的光照到矮桌上的玻璃鱼缸,光反射回二人身上时带着波光粼粼的金光,就像是一副生动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