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眈与萧贽返回尸族后，三族开始整装前往圣地。

圣地位于暮林最南方，紧靠一处断崖，距离三族原本的居住地不过半日路程，但是因为族中所有人都要过去，所需要带得东西便不少，直至黄昏时分，三族才到达圣地。

夜色将临，搭好休息的毡布篷，圣地四面燃起了熊熊篝火。

呼神节将持续三日，从今夜子时开始，大祭司会在圣地上方崖边一处山洞内为三族族民们祈礼求福，这是一直以来的习俗。

用过晚饭，三族聚在圣地中央，那里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卧着一个石雕的麋鹿，周边挖了一条小沟，看起来是用来导水的。

祭坛石面上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三头蛇，而麋鹿微正垂着头，注视着下方的信徒们。

虽然三族之间一直龃龉不断，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能勉强放下仇恨，共同膜拜自己的守护神。

沈眈与萧贽是外人，没有参与今夜的开节仪式，他们站在圣地外围的树林里，远远望着三族人向祭坛上的大祭司行礼跪拜，口中念着流传多年的祷文。

萧贽是来时见到安可布与那位大祭司交谈，才知道原来那位“大祭司”就是那日在巫媪族领地见到的老人。

沈眈也对着大祭司出神。

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祭坛上的大祭司代神明给族民回礼，时间久得萧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萧贽问。

“唔，”沈眈回神，看向他，“没什么，第一次见，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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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大祭司对着麋鹿像跪下，有人捧着一晚黑红色的液体上来，大祭司接过，将之泼在了麋鹿像上，光洁的石像立刻变得污浊。

“敬血。”大祭司暗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里响彻整个圣地。

这是熊血，在以往的祭祀中一般用鹿血，但是暮林里已经没有鹿出没了，便用了熊血代替。

大祭司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乞求神明宽恕所敬血液的不同。

液体顺着石像流下小沟，流到石像后头又有人用碗将血液接了回去，那人虔诚地高举着这碗不算新鲜的血液，将之倒在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大桶水中。

之后哈尔多?上前，接过了另一个小碗，开始给众族人分这所谓的“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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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节仪式结束后，尸族营地中，安可布一回到自己的毡布房，就叫人打来清水，开始疯狂漱口。

“可恶！”

沈眈掀开布帘一进来，就见安可布摔了碗在发火。

“沃笮耶那个老不死的 ，这会心里肯定乐开花了。”安可布嘴角还在往下滴水，“也不知道大祭司怎么想的。”

方才在祭坛，分完圣水后，大祭司就要上去崖边山洞祈福，她带了一个人一同上去。

如今的圣女——沃其佩。

这在以前从未曾出现过，大祭司与神明沟通时无论如何都不该有另一个人在场。

但是沃其佩怎么就能上去？

除非她可能会继续当这个圣女。

沃其佩马上便要十八岁了，三族从来没有十八岁以后的圣女，这太特殊了，若是真的，安可布就得掂量掂量了。

“沈眈，”安可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在呼神节期间做什么了，“去告诉珂，让尸傀们先回……”

“安族长……”沈眈皱眉，刚要说什么，站在门口的萧贽探了进来，道：“沃笮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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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山洞，刚进洞口，护送的人转身离开，沃其佩终于问了想了一路的问题：“大祭司您为什么要带我上来？”

她想的没那么复杂，就以为大祭司是有什么话或什么事要单独跟她交代，毕竟她身负圣女之职，可能有什么事只有她能做。

但是大祭司却没有回答沃其佩这个问题。她径直走进山洞，点燃了里头只剩小半杯的油烛。

有了亮光，沃其佩这才看清山洞里头的景象。

和她想象中的神圣感不同，这里其实看起来就像个稍微整洁一点的普通山洞，没有挂圣地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彩色毡布条和铃铛，只有一个矮石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叶。

唯一看起来稍微神圣一点的，就是石桌正对的一只浮雕麋鹿。

麋鹿占满整片墙面，脚下是青翠草地，正抬头要去咬树上的一颗鲜果。

画面栩栩如生。

大祭司在石桌前盘腿坐下，闭上眼，开始背诵祈福祷文。

沃其佩见大祭司似乎不大想回答她，也乖乖咽下了疑惑，在她身后找了个地坐下，没有注意到躲藏在山洞侧边一块阴影下的两个小少年。

孔沉捂着孔耀的嘴，食指竖着，无声念了一个“嘘”。